“你,你说……姬、林颦为何这么想?”秦珺问。

锦绣便说:“公主将其从妓院赎走,养在客栈,好吃好喝供养着,只偶尔去一趟消遣,任谁想,也觉得与那些老爷养在府外的外室差不多。”

秦珺缓缓张大嘴巴,“本、本宫……什么时候去消遣了!”

锦绣:“林颦先前病着,自然无力伺候公主的,等伤好就行了。”

秦珺真是哑巴吃黄莲,看着锦绣的表情,突然更觉难堪,问:“你不会……也是这么想我的吧?”

锦绣理所当然的点头。

“本宫何时说过是买她来……”秦珺一噎,脸红红的撇嘴,“那什么的。”

锦绣便说:“即不是因为这个,买妓/女做什么,还要掩人耳目。”

秦珺:“…………”

锦绣又说:“公主若是有这嗜好,也不必去琼楼找人,公主府上下美貌宫女也多,虽和颦娘比模样差了些,但胜在家世清白……”

锦绣越说,秦珺脸色更红。

夭折了,这秦周究竟是不是古代了,女子说起这种事情,竟然也不带脸红的吗?

最后,锦绣看了一眼秦珺,“公主若是想要奴婢,奴婢也可以——”

“噗!”

秦珺呛了一口气:“别说了,我没那个嗜好。”

锦绣:“既如此,那奴婢还是去把她杀了,以免日后此事传进大臣耳里写进史书,污了公主名声。”

秦珺想吐血:“……写进史书?”

锦绣点头,“正史里不记,野史总会添上几笔的。”

“……”

秦珺不禁想起,数年之后,史书上:姜国长公主复位,携千军万马踏平秦周,威名赫赫战功卓著,成为享誉后世的女将军。

秦周六公主,是个好女色的磨镜,贪淫腐败,房内养着一个妓/女,日日寻欢作乐,最后被妓/女暗杀在床头,遗臭万年。

秦珺:“……”

马车到康王府,秦珺脚步虚浮被锦绣搀扶进院内。

直到傍晚掌灯,锦绣依旧对姬姒耿耿于怀,提议秦珺杀了她。

秦珺:“……你还有好法子?”

锦绣紧着眉头,替秦珺卸下头上的珠环,说:“若非公主舍不得又救她一命,那杯茶早已得手了。”

秦珺梳发的动作一顿,抿唇,“我……”

锦绣道:“公主见色起意,心软了。”

秦珺:“……”

秦珺揉捏眉心,知道自己在锦绣这里可能洗不干净好色之徒的名头了。

秦珺一边拆耳环,一边找补:“我只是担心她被耗子药毒死,回头官府追查……”

“奴婢沏茶时已将药换了,是当年娘娘留下一味毒药,名唤嗜心丸,此毒发症状如心疾,”锦绣说,“得手之后,便找个突发心疾的缘由打发就是,况她是贱籍,定然闹不上官府。”

秦珺泄气:“活生生的那一个人,就死在我面前,我、我接受不了!”

锦绣便说:“公主初次派我去行刺之时,未见如此优柔寡断。”

秦珺将脸埋进掌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事难了了。”

第一次刺杀未遂,第二次三次下毒也没能得手,秦珺知道,姬姒她是下不了决心去杀了。

锦绣给秦珺弄完头发,去生起房内的炭炉,使屋子里更暖和一点,说:“弑主之人,穷凶极恶,恐难以驯服。”

秦珺张了张嘴,她知道,只是她原本以为救了姬姒,让她幸免于下一场悲剧能消解一些她心中的仇恨,没想到姬姒还是把琼楼几个管事杀了。

房妈妈是姬姒的主人,相处五年之久,她下杀手之时亦能毫不犹豫。一场大火,令房妈妈烧成焦炭面目全非。

在公主府里,天家脚下当奴非同小可,更要事事谨慎。姬姒这样的人,若是犯了大错,上头下令卸了你一条胳膊或腿,岂不是惹起这个下人的嫉恨,放在身边伺候闯祸不说,来日主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真是放在身边,也不知是养了下人,还是供了个祖宗。

但……秦珺不免的,又升起一点侥幸心理,心想只是这些年姬姒过得很苦,她从未忠心过房妈妈,当然论不上主仆情谊……况姬姒出生炼狱,秦珺看书那时也是对她的境遇产生过惋惜之情的。

是以秦珺对如何姬姒这件事情,始终摇摆不定。若姬姒忠心,那她就是自己手里一把的利剑,若她不忠,又是敌国西姜的长公主,那就是她安睡之时悬在头颅之上的暗器。

小桃子推开门,着人把热水提进来一桶一桶倒进浴桶里。

秦珺穿着一件单衣走过去,脱掉之后下水泡澡。热水温暖,消解肌肉疲劳,令秦珺舒服的长吁了一口气。

锦绣拿着一只瓢,和小桃子左右为秦珺浇水:“不杀,那便送去庄子上,眼不见为净吧。”

送走?更是不行,秦珺几乎没考虑这个选择。

她担心姜国来找姬姒的人将她寻去,那姬姒还不是要回国,复仇,带兵席卷秦周。另一切事件重演。

秦珺闭眼沉进水里,默默叹息,恐怕要辜负六公主这几年阳寿了。

那些梦里的战场杀伐,袍泽相残,六公主与城墙一跃,以血骨祭奠大秦周数十万英魂的场面,犹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幕幕掠过。

反观自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突的,秦珺猛的破出水面,“行军打仗,最怕政令不达,朝令夕改。”

秦珺决定:“就将颦娘放在身边本宫伺候吧。”

锦绣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珺,心想果然是这样,“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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