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翊,这些时日你过得还好吗?”女子哀怨的声音随着夜风幽幽飘来。
她这话说完,一旁的男人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很好,你呢?”
“呜呜,世、世子!”青竹从沈虞的指头缝儿里挤出两个字。
“别说话。”沈虞在青竹耳旁轻声道。
青竹猛点头。
沈虞这才松开了她。
听声音来看,确实是李循。
至于跟他说话的那个女人——她的堂姐沈婼。
夜色凄迷,看不太清前面的景象,只隐约听见两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阿翊,我过得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每晚都睡不好,每次我一做梦,梦里都是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你教我骑马,我赠你香囊……可是没过一会儿,就换成了你成婚时的样子,你穿着婚服,一把将我推开……阿翊,你是不是再不会原谅我了?”
沈婼哀切地看着李循。
半年没见,李循眉眼变得愈发深沉坚毅了,而她却生了一场大病,病得瘦骨嶙峋。
她伸出自己冰凉的手,覆在李循的手上,他的手掌依旧是那么的干燥温暖,修长有力。
当年他落水,她无意间救了他一命,几年后他亲自上门来提亲,也是这般笑着向她伸出自己的手,“沈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怎么能不愿意啊,他是卫王府的世子,明熙帝最看重的皇孙,又生得一副俊美无俦的好样貌,她怎能不愿意嫁给他?他对别人永远都是谦逊有礼,保持着一段距离,对她却始终是温柔、风度翩翩,从未说过一句重话。
这样的男人,她当初怎么能鬼迷了心窍、听了娘的话弃了他,叫妹妹去替嫁!
李循沉默地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沈婼,良久方道:“你身体不好,叫雪柳扶着你回去罢。”
他的声音淡淡的,再也没了从前那般的温和清澈。
沈婼大失所望。
但她不甘心,又飞快的上前几步,“阿翊……”
“哎呦,我这钗子是丢哪儿去了,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快去那边找找!”
“那边那边,那边还没去过!”
是赵王妃的声音。
赵王妃提着一盏六角宫灯风风火火地朝水榭这边走过来,边走边指使着几个婢女太监:,“你去这儿,你去哪儿,快去快去!”
这话音一落,那厢假山后,李循面色倏地一冷,将沈婼拉到了身后去挡住,“婼儿……”
“不,我不走。”沈婼倔强地看着李循。
李循皱了眉,低下头看着沈婼,两人对视着。
从沈虞和青竹的角度来看,两个人大约是在“含情脉脉”、“依依不舍”。
眼看一群人就要走到眼前了,青竹顿时急了,“世子妃,咱们快走吧,这这这,世子惹得事就要他自个儿去处理吧!”
世子和世子妃的长姐私会,世子妃就在一边,还正巧被一向和卫王府不对付的赵王妃撞个正着……这事要被赵王妃传出去,还不知她们会怎么编排嘲讽世子妃呢!
“别急。”沈虞拉住了青竹,青竹正不明所以呢,忽然小臂一疼,竟是被沈虞掐了一把。
“哎呀!”
她忍不住小小地呼了一声痛。
“别哭了,下次走路小心些,天色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罢……”
赵王妃叫人抬了抬宫灯,发现面前凉亭里走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沈虞,另一个缩在她的身后,抽抽搭搭的,看样子是个婢女。
“卫王世子妃?”赵王妃十分惊讶,不可能,怎么会是她?
她不死心地又朝着沈虞后头又望了几眼。
刚刚她的婢女说看见好像是李循和沈婼在这里私会,她忙提着灯装作金钗溜落了的模样,实则是过来“捉奸”。
谁知道看到的却是沈虞。
沈虞施礼,“见过赵王妃,妾的婢女适才在地上摔了一跤,哭声大了些,惊扰到了赵王妃,妾身给您赔罪。”
一旁的婢女过来,在赵王妃耳边说了几句话,赵王妃面色一变,对着沈虞皮笑肉不笑道:“无妨……卫王世子妃下次小心便是。”
再看向身旁的仆从时,脸已是阴沉了下来,“去那边再看看,再寻不到便罢了,一支破钗子而已,谁稀罕。”
转身又提着宫灯走了。
等一行人走远了,青竹转头看了看,发现假山后头的两人早已没了踪迹。
*
回来的路上青竹一直抱怨沈虞对李循心肠太软。
“怎么说都是妹妹的夫君,大小姐未免太失礼数。”
“行了行了,好姐姐,我给你赔罪还不成?”沈虞无奈道:“回去做酥油泡螺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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