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欣喜若狂,“奴才多谢殿下。”说罢肚子却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怀恩悄悄拿眼看了看那盘糕点,却又咽了眼唾沫低下头来。

朱辞远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将那盘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

真是无可奈何呀,就像得了块顽石,偏生爱不释手,有一天这顽石的棱角划破了他的手,他气得丢开让人把它打磨光滑,可真看见那顽石受尽搓磨,却又舍不得了。想想顽石就顽石吧,日后搁在身边好好护着也就是了。

怀恩这才拿过来笑嘻嘻地狼吞虎咽了几块,便搁下来十分讨好地给朱辞远研墨去了。

许久之后,怀恩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当才脸上的喜怒哀乐也好,讨好扮痴也好,统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木木的小脸。她回想自己方才是如何地摇尾乞怜,朱辞远又是如何地一松一紧,便把腮帮子咬得紧紧的。在心里默默对自己道:“怀恩你记住,在他面前你永远是个卑贱的奴才,往后无论他再如何地宠爱你,你也要清醒地记着自个儿的身份,收起那些没用的愧疚和怜悯,往后无论郑贵妃要你做什么,还是朱承昭让你做什么,务必要把自己的小命放在第一位,因为在这个冰冷的宫里,你这条命,你珍贵又卑微的这条命,只有你自己在意而已。”

夜风如刀,怀恩拢了拢衣袖,背对着身后那团温吞柔软的光亮,一步一步走进晦暗的夜色之中,再无眷恋。

怀恩正环臂悠闲地看着那些毒打过她的同屋小太监,他们正十分讨好地将她的一应物件殷勤地搬到围房,这宫中本就拜高跺低,怀恩此刻十分享受地哼着小调,看着面前略过的一张张脸,几张五官各异的面皮上俱是同样讨好又畏惧的神情。

“公公,小的们都替公公拾掇好了。”几人收拾完,聚拢了过来,其中一个长脸太监谄媚道。

怀恩记得他,正是拿拳头抡过她脸的那个,怀恩想起当日情景后边一阵发痒,可面色还算温和,只不冷不热地道:“辛苦弟兄们了,夜寒露重,我就不留你们喝茶了。”

不是她心中不恨,而是这一场磋磨让她愈发明白一个道理,与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高楼塌又起,没有人会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不敢,不敢。公公好眠。”那长脸太监松了口气,知道她这是算了的意思,忙乖觉地擦擦头上冷汗,领着众人走了。

怀恩正欲抬步回围房,却恰巧碰上一脸晦气的三喜肿着左颊回来,怀恩原本心中还不解,可再一想,莫非谋杀自己的事三喜也参与其中,如今那吴祥得知她顺利回到殿下身边,便迁怒于他?遂不咸不淡地嘲讽了几句:

“哟!三喜呀,你这是打哪磕的呢?”

往日她这般一激,三喜早就气涨了脸,可此刻他却笑了起来,那笑几分癫狂,几分扭曲,怀恩狐疑地看着他,却见三喜凑到她耳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说是吧,怀恩姑娘?”

怀恩惊恐回头,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转瞬之间已是面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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