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叫谢慈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好在,对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说的话也平常了起来。

公交车很快就到站了,谢慈远远的便能看到那座青葱浓郁的高山。

这便是B市那座有名的怪石嶙峋的大山,在郊区靠A市的边界线上,平日里游客不算多,基本上都是一些摄影师或是画家来这里寻找灵感。

谢慈喜欢拍照,但少有闲暇的时间,再加上薛至不喜欢爬山,于是这么多年竟也没来过一次。

第一次来,竟是和周遥山一起。

周遥山是个能把一切都想到的人,登山的过程中,无须谢慈开口说什么,对方就知道该什么时候递上水杯、什么时候递上风扇、什么时候递上登山棍和糖果。

他们原本是打算爬到山顶的,在路途中央的时候,周遥山突然提议要换一条小路走,谢慈便也跟上了。

小路十分崎岖,但走着走着竟也顺畅了起来,一路上的幽静与草木香叫人觉得心旷神怡。

周遥山放下登山包,对谢慈招了招手。

这里是一处悬崖,甚至没有护栏。

这座山真的很高,从这里往下看,甚至有种云雾缭绕,万物缥缈的感觉。

周遥山显然很喜欢这里,他递给谢慈一个相机,声音温凉地嘱咐青年不要往丛林里钻。

他自己则背对着谢慈,拿出画板,单薄的衬衣被山间清风吹得撩起几分,莫名有种沉静如水墨的感觉。

周遥山身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和群山,他的身体离悬崖的太近了,画画的时候苍白冷淡的眉目过分的专注,仿佛时间在他的眉尾都停滞了下来。

可谢慈的脑海中却火花般的冒出一个念头。

这里是小道,没有摄像头,即便是被人推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死在这里。

谢慈的手部开始轻轻颤抖,他勉强用颤抖的左手按压住抽搐的右手。青年被这个恶毒的念头折磨的额角都开始冒起冷汗。

如果有人要问谢慈,有机会会不会杀了周遥山,谢慈的回答无疑是肯定的,他恨周遥山的卑鄙无耻、也恨对方神经质的占有欲。

谁会愿意像一条狗一样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里?

谢慈还没懦弱到那种地步。

青年惨白着一张脸,脚步下意识放地很轻,脑海中无数次的闪现眼前这人对自己逼迫羞辱的模样。

他屏住呼吸,走到周遥山的背后,修长的指白的近乎透明。

谢慈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就像是被魔怔了一般,有一道声音在催促他,推下去,推下去了你就彻底解脱了,他该死。

心理上的压力大到他甚至产生一种恍惚的错觉,他仿佛已经看到周遥山被摔成多块的尸体,对方那张惨白的脸上混着鲜血和脑浆,干涩发白的嘴唇动了动,他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谢慈眼神飘忽不定,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周遥山的时候,对方却忽的偏过几分,苍白却有力的手腕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谢慈一瞬间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恐惧的感觉在四肢蔓延,他整个人几乎就要往前倒去。

周遥山额前有稍卷的发搭在眉心,他没什么表情的、白的阴凉脸就这样看着谢慈,眼睑下的青黑令他变得好似鬼魂一般,男人手上的力气愈发重,眉心隐隐有一股戾气生出。

谢慈只觉得手腕疼的好似要错位了一般,恍神间他被周遥山压在悬崖边那块凸出的岩石上。

周遥山俯身,声音又阴又冷:“小慈,你刚刚想做什么?”

谢慈白着脸,只余下沉默。

周遥山俯视着他,轻笑一声:“想我死?”

他的笑容太过阴暗潮湿,令人很轻易的想到了某种花纹艳丽的毒蛇。

周遥山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轻蔑的笑容,他居高临下地提醒道:“小慈,这是最后一天了,我不保证我不会反悔。”

谢慈这才知道惊慌,他不再沉默、也不再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青年的表情慌乱极了,他不停地道歉,甚至有些神经质的、反反复复地捏着手指关节,太过用力,甚至有些泛青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那样的,您误会了,我不敢的、不敢的······”

谢慈的表□□哭微哭,眼眶泛红,面部涨红,有种被欺负的即将崩溃的可怜感。

周遥山并没有欺负人的快·感,他只能感觉到一种无从下手的烦闷,以及无处可声张的无奈。

他得承认,自己确实存着试探的心思,但凡谢慈心软、哪怕是胆小那么一瞬间,他都能去欺骗自己,谢慈对他并不是全然只余下恨意的。

他们相处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原来在谢慈看来,只余下仇恨。

周遥山看着眼前被逼的崩溃的青年,眼眸垂下,掩饰住内心纷杂的情绪。

他是心疼、怜惜的,毕竟一开始是他将谢慈逼到这种地步的。

可一想到这人竟真想让他去死,周遥山又恨不得将他绑起来,只锁在自己身边才好。

一直到回周家老宅之前,周遥山都不曾理睬过谢慈。

谢慈一开始还会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甚至胆大的吻上他的嘴唇,可周遥山一直都神色淡淡、毫无反应,像是终于对谢慈失去兴趣了一般。

于是青年便再也不敢多做什么动作了,他沉默的缩在一旁,整个人都像一团乌云似的。

周遥山是个知道把握分寸的人,他当然恨不起来谢慈,毕竟因也是他种下的。

下车后,周遥山扣住青年的手,语气难得缓和了些,面容依旧是冷淡的:“今晚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谢慈下意识的点头,甚至脑中想,只要周遥山不生气,怎么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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