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的恶趣味是会互相传染的。
他也想看一看,如果最后周遥山发现自己玩火自焚,控制不住的喜欢上一个小世界的土著,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
谢慈是被隐隐绰绰的天光刺醒的,主卧房内的窗帘并未拉严实,他刚一翻身,便感觉到身边有双温凉的手将他揽进怀里。
他抬眼看过去,一时间竟有些缓不过神来。
谢慈很少看到刚睡醒的周遥山。
人在刚醒时下意识的动作大概率是真实的,周遥山的眉眼有些积累的疲惫与慵懒,眼睑下方浅薄的青黑叫他在清晨的早上竟显得有几分脆弱。
谢慈移开眼,周遥山怎么可能脆弱?
果然,没过五分钟,男人张开眼,仍旧是冷淡阴晦的模样。
谢慈不喜欢和他待在一个空间,可当他刚要起身的时候,周遥山黑眸微微动了一下,眼神很淡的看着他,像是某种提醒与暗示。
他说:“早安。”
说完后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便一直都盯着他看,竟难得的显出一股认真与固执。
谢慈跟他僵持不下,再说既然已经答应了,再矫情也没意思。
于是他点头,眼皮半垂,不冷不热道:“早安。”
说完后便起床穿好衣物去洗漱。
周遥山看到他的动作,竟也没什么脾气,只是安静的跟在青年后面一起穿衣、一起洗漱。
他们的洗手池的刷牙杯是一对的,牙刷是一对的,洗脸巾也是一对的,都是灰调蓝。
洗手间的空间很大,他们一起并排刷牙洗脸,恍惚间竟有种温馨的错觉。
周遥山的下巴上冒出一层很浅的阴影,他拿起电动剃须器,将电动剃须器递给谢慈,依旧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看着对方。
谢慈抿唇,似乎轻轻说了句什么,但最后还是接过了剃须器,站在周遥山的面前半仰起头帮他剃须。
周遥山向来坚冰似的面容难得的融化了一些,他听到青年小声的说了一句:“麻烦。”
很小声,听起来甚至有些打闹的亲和。
周遥山垂头看比自己只矮上半个头的青年,对方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半卷起来,露出光洁的小臂。
那张白润的侧脸有种剔透的少年斯文感,此时他的双眼认真的看着他,仔细为他磨平长出的胡须,专注的模样仿佛此刻他确确实实是在爱着他。
周遥山走过无数个世界,他经历过绝境、也实实在在成为了高位者,他早清楚来自小世界的束缚与规则,金钱与名利他无所不有,很少有什么事能够牵动他的情绪。
他想要的都能得到,以至于难以产生满足感。
可这样的缺陷,却在谢慈这里得到了弥补。
谢慈猜的不错,周遥山的确是个任务者,他拿的是一个反派任务,目标就是摧毁谢慈这个人。
周遥山是属于在反派部门待比较久的老员工了,他们扮演的反派是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反派,阴险狡诈、无恶不作、恶贯满盈,任何一个糟糕的用词都无比适合他们扮演的角色。
所以他们一旦扮演结束,就要立刻接受心理清洗,以免入戏太深,无法自我排解。
总之每年来世界复苏公司各部门中,数反派部跑的新人最多。
周遥山能待得住或许也是因为他那半个被植入的机械大脑。
人类的大脑可以分泌情感激素,可机械不能,机械就是机械,是冰冷的数据。
所以,当周遥山难得的对谢慈产生兴趣与满足感时,就意味着有什么不一样了。
机械生出感情了。
他开始更加周密的观察那个玻璃瓶中的青年,试图找出这个人区别旁人的地方。
其实谢慈没什么特殊的,他遵从着小世界的定位,充当着薛至与苏秩情感中的工具人。
他甚至没有得到意识真正的自我觉醒。
可就是这样的人,分明遵从着世界的定位,却潜移默化的将一切都打乱重排了。
周遥山不解之余,回神才发现掌控谢慈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
他看着谢慈为薛至笑、为薛至哭、为薛至鞍前马后、无怨无悔,心里产生一种奇异的分裂感。
因为谢慈对他只有两种表情,厌恶与冷淡。
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个虚情假意。
于是嫉妒便在其中滋养壮大,最终浓密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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