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由追问,唯有凑到安翠耳边儿,低低地详细道来。

“……”

安翠的表情也逐渐微妙。

总而言之,某人在外的名声,也难听得要死。

半晌,复又归宴。

大抵是她俩一并离席,教旁人注意了。

二人甫一回去,花台底下,有个衣着不俗、珠玉满髻的小娘子冷笑一声,瞧着郑姝,笑话她,“自降身价!”

“你……!”

与郑姝相熟的小娘子当即上前,不等回敬,就被她连忙拦住。

“罢了,随她去。”她轻瞥一眼,反倒笑了,掩唇私语道,“恐怕是她老子遭受弹劾,她受了气,往我这儿撒呢。”

闺秀淑媛的明争暗斗,却和安翠不相干。

她识趣儿地离开了。

路上与好些人擦肩而过,或是受邀而至的尊客,抑或觍着脸、奔着奉承意图的卑吏。

“唉!这可如何是好?”

乍然一道话音传来,“我不慎将租借来的金坠儿丢了。倘若教爹爹得知,非得打死我不成!”

和风乍起,衬得紧跟其后的言语也隐约飘忽。

讲话的是个年约二八的小娘子,与跟着她的奴婢商量道,“等到回去,就说是我去更衣,你不甚弄丢了它。”

那小婢子于转瞬间面无血色,跪伏在地,浑身哆嗦地堪比筛糠。

“娘子饶命!娘子饶命!”她哀哀地央求着,“老爷定要杀我的!”

安翠都越过去一截儿了,偏又在下一刻停住步子。

“你别怕,”小娘子如是宽慰她道,“我届时再为你求情!”

惹得安翠忍不住多管闲事,在旁吐槽,“要是求情也没用,你还说实话吗?”

小娘子循声瞧来,本欲恼她,却又从她穿着上辨不出个高低,只得反问她,“难不成,你另有锦囊妙计?”

安翠却去看跪着的那个小婢子。

她眼里含着泪,瑟瑟发抖,惶恐又恳求的望向安翠。紧接着,她忽然对安翠重重磕头,脑袋碰在青石板上,咣当作响,“求求娘子好心救我!”

“!!!”

安翠忙不迭躲开,“你快别磕了!”

僵持少顷,安翠从贴身荷包里,取出某颗被赏赐的金莲子。

“呀!好精巧的小东西!”那小娘子上前要拿,“教我瞧瞧!”

安翠把手往后一背,冷眼对她,“又不是白给你的。”

“你……!”

小娘子遂道,“那我与你买!”

因于梁朝多富商,银货两讫多属寻常,金器却都得是官制。每一钱都得分出个明细,绝非是寻常人家胆敢贪图的。也就是士族,不仅别有多得,还甚有富余,任凭他们去挥霍。

“你想赎身吗?”

安翠复又问那小婢子,“我可以把你卖身契要来。”

小婢子战战兢兢地垂首,颤抖道,“奴婢生来就是奴婢,若要走了,便无处可去了。”

是以,安翠用那一颗金莲子,换了百两白银。

姑且算作了结此事。

再待见到李瑕,不用他问,安翠就率先将其讲清道明。

他吃过酒,似是微醺着,听罢,懒洋洋哼了一声,不作搭理。

同行的月丹倒是一惊,“你将二郎君给的金莲子卖了?”

“……对。”安翠迟疑问她,“我卖一百两,是不是过于坐地起价?”

“莲子是不值这价的。”

月丹语塞少顷,共她解释,“可相府二郎君受太后赏赐,从宫里得的小物件,便有价难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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