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人命如草芥的第一纨绔。

一如此刻,他懒散又闲适地抱着猫儿,眉眼间都是温软柔和的,如同在犯困。

可惜,他没摸多久,不消一时半刻,猫主子从他这儿哄不到鱼干,顿时便无情的抛弃了他,并转投安翠怀抱。

看样子,猫主子不甚喜欢他,反倒更亲近她。

见到李瑕轻轻皱起眉,露出些许近乎恼羞成怒的阴沉,她却扮出低眉顺眼的神情,佯装不懂。兼并垂下头,用以遮掩唇角忍不住上扬的弧度。

李瑕愈发看她不顺眼了,哪里容得下她在自个儿眼前嘚瑟,顿时吩咐她道,“去,端茶来。”

她只得将猫主子放走,依言去茶壶里为他斟好一盏子茶,再故作殷勤备至的递到李瑕手边儿。

随后么,就是他愈发过分,对安翠一再的使唤了。

“茶盏拿走。”

“把案上的《丰韵情书》取来。”

“搁在……”李瑕还当她不识字,好心为她指明,却见她在摆着好些杂书的案桌面上,挑挑拣拣翻找一会儿,准确无误的将它找着了。他话音顿住,接过墨香犹存的刊本,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

安翠对他的别有深意毫无所觉。她正在吐槽某人的喜好,以及这一册不知内容的《丰韵情书》。

与此同时,她无聊至极,不由得有些走神。

心绪逐渐飘远,思及这几日得知的现状,连同她观察至今,得出的一点儿结论。

官吏横行,民生凋落,朝廷也不作为。

如此三言两语概括罢了,任谁去说,恰似大厦之将倾,已非人力可阻拦的既定事实了。

不幸,她在穿越之初便沦落为奴,在后宅里举步维艰,几度濒临绝境。万幸,她来后父母双亡,身无牵挂,更不用考虑每日生计,不至于食不果腹。

可相较于乱世,现如今,最为令她担忧的,恐怕是这世道容不下她。

“端茶。”

一道清冽疏朗的话音传来,打断她满脸愁容。

她依言听从,可凑近了,难免瞧到书上几个字眼。入目是“卿卿”、“良人”等类,惹得她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李瑕问她,“你读过书?”

“!”她理所应当又被吓到了,立即回想原身的经历,兼并谨慎的反问李瑕,“大郎君为什么问这个?”

他不答,目中含着晦涩的审度之意。

“没有。”安翠整理罢旧事,安排出勉强称得上合理的解释,“是父亲看重嫡姐姐,为她请东席,我在厢房里旁听,也会跟着自学。”

闻言,他轻哼一下,面上瞧不出信是不信。

斜阳媚人,照进他眼底,泛着浅薄又沉郁的光晕,刻画出艳色无边,更衬出他寡情自负地,堪称不近人情的一面。

“拿着,念与我听。”李瑕遂抬起手,将这一册子杂书递给安翠,话里似无他意,却教安翠解出个轻佻放浪,“念对一行,赏你一钱银子。”

纵使安翠从未表现出对于赎身的期望。

他也仿若都已经了然于心,将她看透了,却又并不追究,而是不值一提似的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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