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回完话便去厨房准备热水,陆续将茶水送到客房。

盛皎月捧着杯子抿了半壶的热水,肚子不间歇的绞痛才好了些,她体质寒,平时来月事都得喝药调理,在床上躺个两天才能好。

这次是喝不成药了,只能硬忍。

而现下她还有个头疼的大麻烦,她的月事带该换了,用过的月事带怎么处理干净也是个难题。

盛皎月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且还算了解太子。

客房外定有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盛皎月思考半晌,而后问丫鬟要了两套换洗的衣裳,还有穿在里头的中衣,她又将雪白寝衣剪成长条碎片,手拙做了几个不像样但能用的月事带。

夜里,盛皎月泡在浴桶洗了个澡,趁着没人,将用过的月事带丢进火盆里烧成了灰。

太子从千禧寺回京的第二天,寺庙周围便被皇帝亲卫围成铁桶,密不透风。

亲兵来势汹汹,逐间搜查。

里里外外,挨个查了个遍,并没有查到传说中的“逃犯。”

两天后,宫中亲兵偃旗息鼓,张阁老带着亲兵撤离千禧寺。

昏黄傍晚,张阁老下了马车,一具尸体从他的头顶重重落下,尸首被五马分尸,眼眶里空荡荡一片漆黑,耳朵被割掉,舌头也被人割掉,七窍流血,死相惨烈。

张阁老脸色死白,脚底踉跄往后绊了几步,被老管家扶住手臂才没有跌倒在地,他胸前剧烈起起伏伏,不知被吓得还是被气的,闭着眼冷声说:“将尸体送到衙门,还不快去!”

“是是是。”

盛皎月并不知道此事,睡了一夜,她的小腹还是疼得厉害。

到了晌午,丫鬟来请她去主院用膳。

盛皎月小脸苍白,精神不振,她坐在铜镜前,表情严肃,她自己不会束发,如缎细腻光滑的柔顺乌黑长发落在膝上,手里拿着木梳,简单将长发束在脑后才出了门。

丫鬟在前头领路,没注意到盛公子的发髻,不然定会重新帮他梳理。

盛皎月是不大喜欢和太子一同用膳,她知道好几个太子殿下古怪的癖好。

他那时喜欢抱着她坐在他腿上喂饭。

不许她挑食。

还给她起了难听又折辱人的称呼。

“雀儿。”

“朕的小雀儿。”

“再敢生出逃跑的心思,朕就把你的脚踝都打断,在骨头里穿过锁链,锁在床上好叫你一辈子都跑不掉。”

新帝在她耳鬓边低声说这些骇人听闻的话时,漂亮的眼尾眉梢含着绰绰的笑意。

他总喜欢吓唬她,喜欢看见她颤抖着身体躲在他怀里,不敢作声的可怜样子。

喜欢她可怜的取悦他,像以前那样讨好他。

经过回廊,便到了主院。

丫鬟们已经布好热菜,太子不喜多余的人伺候,屏退了人,稍稍抬眸,让少年坐在他身旁的空位。

盛皎月没什么食欲,看着一桌子的膳食,勉强提起筷子先吃了面前的这道冬笋炒肉。

笋肉鲜嫩,肉片丝滑,入口即化。

她吃完发现太子正直直盯着她看,她愣住了,随即恍然,太子尚未动筷,她怎么能先吃?

也怪她这几日总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放松了警惕。

盛皎月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坐立不安,卫璟意有所指:“盛公子多吃些,长点肉。”

免得被风吹了就跑。

盛皎月轻咬樱唇,声音低的听不见,“嗯。”

卫璟真见不得他低垂眉眼的乖巧模样,过于怯懦,像什么样子?难不成日后真去当权臣床上的脔.宠?他这个吃不得苦的精贵少爷身体,怕是会将一辈子的眼泪都在床榻间哭干。

他只见过盛清越一次泫然欲泣时的模样,楚楚可怜又楚楚动人。

用过午膳,盛皎月迫不及待告退。

卫璟叫他站住,“急着跑什么?”

盛皎月答不上话就装聋作哑,她这辈子死活都不愿再靠近可怕的太子殿下。只能从他身边逃开,免受日后的无妄之灾。

隔间的门开了半扇,院子里忽起了一阵风。她发髻上松松垮垮的发带被风扬起,慵懒浓郁墨黑的长发像一幅画徐徐铺展开,盘发的木簪落地,她的眼睛里逐渐多了一抹惊愣,下意识用手去抚摸脑后的木簪,伸手触碰了个空荡。

垂散的发丝在空中犹如泼了墨。

卫璟目光顿住,眼前少年神情惊慌,玉□□致的小脸映着仓惶之色,唇角微张,唇色润红,杏眼生出水漾波光,短促诧异一声惊叫。

他急匆匆弯下腰,拾起发带和木簪,匆忙将青丝挽起,强装镇定,呼吸轻微喘息,颤着声说:“让殿下见笑了。”

卫璟的声音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沙哑,他不露声色,喉结平稳滑动两下,哑着声说:“无妨。”

男人眼神高深莫测,紧盯着他的脸,像被阴冷的毒蛇盯上了他的猎物。

卫璟漫不经心的想,他小瞧了他这个伴读,真真是国色天香。

身作男子,不知是该可惜,还是该庆幸。

如此花容天姿,若是女子,只会逃不开账中宠这一种金丝雀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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