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起来就完了。
周允升哪里能知道他养出的好儿子成了一个妥妥的逆子,又哪里能料到他的好儿子忤逆他、反驳他、无视他到这种程度,论他教养再好也差点把手中的听筒摔出去!
周母在旁边询问:“如何?他回不回来啊。”
“回回回,你满意了吧!这就是你的好大儿,总有天要把他老子气死!”
周允升踏着沉重的步伐上楼,路过周厉承的房间,新来的阿姨把他房中的灯关了,周允升二话不说沉着脸走过去,“啪”一声打开了房间的灯。
阿姨胆颤心惊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先生,太太叫我上楼关了的,是小少爷要回来吗?”
周允升摆摆手让她下去,他自个儿进了周厉承的房间,四顾一圈叹了口气。
他此生就两个孩子,大儿子死于一场天灾,小儿子混就混点只要品行不坏以后能接他的班就行,到底是他期望太大,周厉承越来越不是个东西,处处跟他对着干,让他大学毕业收了心去公司上班,他倒好亏了几千万,连自家的产业也要拱手让给霍家,那个霍祯绝非善茬,他提醒过周厉承的。
后来周厉承像是大梦初醒,铁了心要去当兵,还是在那种人烟罕至的地方,这年头哪里还有人去当骑兵的,条件苦不说关键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去那里做什么?可周厉承的性子倔得很,一旦决定好的事非得头撞南墙,撞的血肉模糊也死不回头,好嘛,省得他操心了,既然儿子要去受苦,当老子的还能阻拦不成,最好在那里脱胎换骨了去。
三年过去,周允升再见周厉承,他果真像变了个人。眼神清明正直,毫无过去的浑浊懒散,皮肤晒黑了不少,手上长了老茧,手背也留下了几道疤痕。茫茫草原上,周厉承给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叮嘱他给母亲带去慰问,还有对周厉昀的。
周允升望着周厉承策马飞奔的背影,顿时老泪纵横,他老了,也盼望着周厉承能回来他身边,就算他混账些也由他去了,只要在身边就成。
谁料,一周后周厉承消失了。
直到三个月后,周允升被通知周厉承生了病,这病与他消失有关,因为涉及到相关安全问题,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告诉周允升实情,他只知道再看见周厉承时,他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周允升在驻地见过一次陈医生,他当时已经是全国知名的心理专家,那次事件后陈医生开始给周厉承做心理辅导。效果也十分明显,大半年都没有发作,经过测试后陈医生认为他几乎痊愈。
陈医生用词很严谨,几乎痊愈,不代表没有复发的可能,刺激到复发的原因会有很多种,反正只要是周厉承在乎的就有可能触发。
周允升盼回了周厉承,也知道了那根让他绷着的弦是什么了。
霍寻寻。
一个不起眼的女人,被霍家掌权人霍祯以狠戾手段踢出去的妹妹,她能挽起多大的浪头?可偏偏就是这一朵不起眼的浪花,将周家搅得翻天覆地。
周厉承的心病还在,一晚上都得开着灯。不论白天黑夜,只要环境暗下去就得有光照着,新来的佣人偶然关了灯,房间里就开始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他猜测是不是又受了刺激。
他想救自己的儿子,只能按着周厉承说的去做,周厉承要娶霍寻寻,他答应了,换作条件是周厉承必须好好治病。
然而他低估了霍寻寻在周厉承心中的位置,这个女人的份量比父母还重,周允升不过是试探几句就能惹得周厉承发疯。
还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一个。
周允升给他的人发了消息,当那群尾巴撤出周厉承的视野范围,摩天轮也转了一圈下来。
轿厢里,秋天在给他打招呼,其实目光正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糖葫芦,霍寻寻也一脸温柔看向他,周厉承等待这一刻太久了,迟来的幸福就快把他淹没,就让他这样沉溺下去吧,他甘之如饴。
不巧的是,那封陌生的邮件又来了。
这一回对方毫无顾忌发来一张自拍,锦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地带西澳港,容貌艳丽的谷琳站在喷水广场前留下倩影。
并附赠一句,“surprise!”
西澳港离他们很近,如果坐在摩天轮里,升上天空时就能看到著名的西澳地标。
周厉承握紧左手,猛地回头看去,仿佛照片中的两人就在身后。
在那张照片里,不止出现了谷琳,霍祯随意坐在她斜后面的长椅上,身旁搁了一杯饮品,他手中亦拿着一杯,目光投向远处,好似闲适路人在看热闹,漫不经心却处处透着精心布下的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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