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没这么寸,杨延宗还是很给力的。

苏瓷一边探头探脑,一边给阿康几个处理伤口,手没停,也很稳,穿针走线速度飞快,等她搞定,遣出去的人也陆续回来了。

季元昊一行反追踪能力很强,没结果并没什么意外,倒是杨延宗命人去打听的另一件事提供了很有用的线索。

“……属下仔细打听过,这冯觞押解到采石场有小半月了,期间很安分,并未有试图越狱。”

杨延宗细细听过冯觞表现,“并未试图越狱?”

这就有意思了。

冯觞虽号镣,但从他最后一跃镣铐应声而开看来,他早已将身上镣铐研究透彻了,他却不解,也未曾试图越禁遁走,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要知道,以今日所见的身手看来,他只要费点心思,越禁不难。

可他却没有,而他千里迢迢从京师赶至乌川,杨延宗来之前就判断,刘应兄弟应在乌川。

“刘应兄弟必在商州!”

杨延宗蓦抬眼:“私矿也在商州!”

有那反应快的,已闻言看向西南方向了,杨延宗站起转身看向西南群山——私矿不可能在平原,只能在藏匿在山里,那就必定是在西南方向。

如无意外的话,刘应兄弟也应藏匿在这个方向。

杨延宗曲指轻敲桌案:“所有人,西南方向,目标一应镇庄乡村的医舍药寮,马上去!”

“是!”

刘应兄弟重伤潜逃,虽不知具体受伤的是哪个,但观当时现场残留的出血量,此人伤势必然很重。

医药是必不可少的。

而和现代不同,古代医药其实都是稀缺资源,尤其商州这等偏远之地,稍微有些本事的大夫都是有数的。

这么一来,寻搜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甚至他们很可能还会赶到正在全力撬开冯觞的嘴的季元昊前头去了!

想想就让人兴奋,大家精神一振,二话不说动身直奔往西南去了。

结果也很让人振奋。

他们很快就从几个最大的镇甸之一找到了线索。伙计说,半月前,有一天夜里半夜有人砸门,是一个四旬出头的汉子背着一个重伤的男人来求医,那个男人的伤看着似乎有几天了,有处理过但又再度出血,伙计说看着很严重,“怕是活不成了,只能拖拖日子。”

那两人衣衫褴褛,却能掏出大块银锭来,大夫就给治了,之后大夫又被那汉子背着去出诊过好几次。

那大夫本来矢口否认的,那汉子和那伤本来就看着不对,他是被半胁迫看啊,生怕惹到麻烦死活不肯开口,但长刀一亮,这人就马上全部说了。

“……是个破庙,那弟弟的伤不能再移动了,那对兄弟就暂住在一个破旧的山神庙里!”虽然每回路上他被蒙住眼睛,但内部环境还是能看得见的。

苏瓷瞟一眼那大夫迅速变湿滴滴答答的□□,抽了抽嘴角,都没怎么样啊?行吧,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嘛。

然后,他们很快就找到目标山神庙。

……

接下来的过程就不算太顺利了。

刘应兄弟现在也算穷途末路了,不过这对兄弟曾经也是很厉害很有能耐很有胆色的人物。

没胆色也干不出这种事来了。

这两人也算很天才,会勘察矿脉走向,花了十年时间在茫茫大山中寻勘出新的矿山,设计矿道,募集人手,各种设备,开采、炼制、运输,一条龙产出白银。

期间沟通内外,上下纵横,甚至都把触手伸到军饷上头去,洗钱,悄然无息算计诸王,前前后后干了十年了,要不是被军饷火耗案牵扯出来现在都还没露馅呢。

这么一个能耐人,如今作为一只山穷水尽的惊弓之鸟,怎么可能不在自己落脚的地方布置多一些保命的东西呢?

苏瓷也攒紧长剑跟上去了,发现她会一点剑法,杨延宗回头瞥了她一眼,眼神没什么变化,但估计他心里也多少有些诧异的,这个女人真是不停刷新他的认知。

但还好,苏燕从小练武,苏瓷能糊弄过去,大家惊异一下也就过去了,林亦初分了一柄剑给她。

打斗并没什么悬念的,这么多高手合攻一个,唯一可惜就是才刚开始这刘应就放了毒。

山神庙后室很大,没有窗户,冲进去一瞬,苏瓷看见一个灰衣破旧脏兮兮的男人霍地站起回过头了,一双眼睛赤红赤红的,疯狂又凶戾!

杨延宗一句废话都没有,人未进门,先一抬手,袖箭“嗖”一声!刘应勉力一翻身还没避过,正中肩膀。

在门外也听到类似野兽般一声沉重喘息,叮叮的兵刃交击只有两三声,刘应悍不畏死,而他们却得要活口,刘应奋力一扑佯攻!却反手一抽破烂帐缦后垂着的一条细绳,头顶“撕拉”一声,梁上藏匿的七八个布包同时破裂,漫天红色粉末兜头而下。

又腥又臭,众让你赶紧屏息捂住口鼻!

刘应抓住这个瞬间,他拉绳同时往歪斜的神像后奋力一扑,哒哒哒哒急速下阶梯的声音,“格拉”一声,精铁门关上的声音!

——原来这个破旧的山神庙,却是刘应从前设的一个据点,底下有密道的。刘应的弟弟刘盛不能多挪动密闭环境也不适合养伤,所以得待在上头,形势危急之下,他不得不舍下兄弟遁撤了。

众人迅速服下解毒丹,撕下内衣打湿蒙住口鼻,一个叫张礁的同伴跳上神台摆弄了大约三分钟,“格拉”一声地道口那个铁栅栏门应声而开,杨延宗率人火速追了下去。

地面上就剩杨延贞带了三个人,一左一右守住地道口和庙门以防意外,另外还有苏瓷,……跑一天她实在有些跑不动了。

最后还有那个刘盛。

这也是刘氏兄弟之一啊,要是能救活他,刘应跑了也没大关系了。

但可惜这人奄奄一息,开门那三分钟里,杨延宗第一时间就上前察看过,这人大腿腹部肩重度的刺穿和划拉伤,伤口最大的有三十多厘米,能看出这人的生命力很顽强刘应也很能狠得下心,动手割除腐肉用火灼过伤口,但可惜最后效果不理想,已再次感染看见浓水迹象了,伤口很恐怖,这人也只剩一口气了,闭着眼睛根本就醒不来。

杨延宗经验丰富,一看这伤势和状态就知道救不活了,直接就松手站起。

苏瓷犹豫了一下,“要不,把他抬回去?”

杨延宗挑眉,侧头看她。

“额,我之前不是说研究新药吗?有些成果了,不过没实验过,但药我带来了。”

苏瓷迟疑了一下,她那青霉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是提纯成功了,培养过程还算理想的,她估摸着,有一半成功可能吧,但动物实验没来及做,她也不敢保证什么。

不过这刘盛也快死了,试一试也不算亏了他。

“能治?”

“不知道,十之四五吧。”

杨延宗看了她一眼,没有废话,令杨延贞留下协助苏瓷。

苏瓷没待在这里,而是就近租了间民居,她想起那个季元昊总有点怕怕的。

先把刘盛抬到洗刷干净的床上去,很是废了些功夫把他的伤口和身体大致清理了一下,他体表温度很高,呼吸一度困难,很明显是因为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热。

苏瓷把她唯一的那支针筒取出来,这玩意可珍贵了,水晶磨的,有点浑浊的半透明微微带紫色,是从她爹珍藏里面翻出来的。这是苏棣远征西北戎时意外得来的珍贵战利品,打算给闺女当嫁妆的,被她磨出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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