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嬛:“……”

他不得不问:“你们两个今天唱的是哪出?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商量,非得喊打喊杀的才舒服。”

夏末秋初,沈嬛已经穿上秋衣,衣柜里难得的鲜艳的天水碧琵琶袖上衣和群青百褶裙,漂亮得叫人不敢直视。

陈平心头那股火熄灭了,再恭敬不过地走到他跟前:“叫太太为儿子到事烦心,是儿子的不是。”

“只是这贾氏做了错事,叫我着实忍不下去了,不想再跟她过日子。”

坐得近,陈平闻得到沈嬛身上用的香,清甜的果香味,只轻轻一口,陈平浑身骨头都酥了,这几日把他脑袋塞得满满的周兰也有些寡淡起来。

沈嬛不知道他想的什么,疑惑贾氏做了什么事让他动了休妻的念头。

问陈平,陈平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周兰与他早就暗通款曲,还怀了身孕,前几天贾氏趁着陈平外出,带着奴仆硬闯周兰院子,硬生生把周兰腹里的孩子打了下来,还要把周兰卖到勾栏院里。

也不知道是谁给陈平通了声,陈平骑着马赶回来,正好见到贾氏把落下来的胎儿踩在脚底下,一口一个野种贱人。

陈平已经四十有四,膝下除了贾氏生的两子一女没有其他庶出的儿女,对周兰腹中孩子还算看中,当场就和贾氏撕打起来。

沈嬛看向贾氏,眉头皱起。

贾氏眼珠乱转,拍着椅子哭天喊地:“天杀的陈平啊,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照看公婆,没日没夜的忙上忙下,现在你嫌我老了丑了,要为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把我休了,我告诉你,我生是你陈家的人,死是你陈家的鬼,大不了我一根绳子吊死在你陈家大门上呜呜呜呜呜呜。”

刚刚还暴怒到陈平此时十分平静,亲手倒了杯茶递给沈嬛。

沈嬛问他:“你是什么说法?”

陈平垂头:“贾氏嚣张跋扈,若是不给她点惩罚,难免下次再犯,周兰失了孩子,也不能叫人继续受委屈。”

“儿子仔细想了想,不如把周兰抬为侧室——”

“陈平你敢!”贾氏一听要把周兰抬味侧夫人,疯了一样扑到陈平身上,尖利的指甲挠得陈平脸上马上多了几条血痕。

晴子和沈嬛赶紧退得远远的,一堆丫鬟婆子围着叫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都不敢上前去拉。

突然,许久未进明辉堂的陈枋跃走进来,打得正欢实的贾氏和陈平一看到他,马上停手退到一边:“爹。”

陈枋跃望向站在远处的沈嬛:“太太尚在病中,你们夫妻二人的糊涂事不想着自己了了,闹到太太跟前?”

陈枋跃颇有才能,三个儿子却资质平庸,陈平如今还只是个秀才,靠着父亲脸面弄了个未入流的翰林院孔目,闲闲散散地有一日无一日地点卯。

兄弟三个没有不怕位高权重的父亲的,就像耗子见了猫。

贾氏缩着脖子不说话,陈平战战兢兢地半天说不出一句。

陈枋跃往沈嬛那儿走去,边走边道:“贾氏行事狠毒,按家法,到祠堂反省半个月。”

贾氏心里一万个不服,也不敢叫嚣。

陈枋跃又是道:“那个周兰,”他看了陈平一眼,“就照你说的,抬为侧室。”

“是。”陈平点头。

父夫妻二人很快就走了,留下陈枋跃和沈嬛。

沈嬛不和他说话,也不看他,带着晴子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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