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面无表情的摸自己的头顶,像抚摸一只猫一只狗。

他气质冷冽,神情锋锐,身上总是带着尖刺和盔甲,让人无法靠近,可她偏偏不知死活,笑着去抱他,一开始他会嫌弃的把她推开,后来抱多了,他不会推开她,只是沉下脸,淡淡的斥责她不懂规矩。

她问他,“规矩是什么?”

他不自在的别开脸,耳尖一角泛着淡淡的绯色,不肯看她,“规矩就是,你一个女子,不能随便抱男子。”

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天真得愚蠢,“可是我喜欢抱阿越啊,阿越身上暖和,南境常年下雪,我的愿望就是希望让阿越能一辈子当我的暖炉子。”

他表情微顿,“你知道一辈子有多久吗?”

“知道啊,吴妈妈说过,一辈子就是从我生到我死,阿越,从我生到我死,我都想抱着你,好不好?”

他沉沉的看过来,漂亮得过分的眼睛乌黑幽深,就这么与她四目相对,呼吸缠绕,“云皎皎,你既抱了我,就不能再抱其他男子,可明白?”

她当下应承得好好的,笑眯眯的说,“我云皎皎,这辈子,只愿抱阿越哥哥一人,若违此誓,就叫我,叫我脸上生疮变丑没人要……”

而他却笑了一下,右手用力将她腰肢拦在怀中,“叫你被我关在身边,手脚都捆起来,不许离开我半步。”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犹在眼前。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脸上露出发自心扉的笑。

冰冷的人笑起来,格外惹人怜。

那一刻,她就发誓,这辈子一定不要让他再像初见时那样冰冷,她想用自己去温暖他冷硬的内心。

可她没做到。

她非但让他失望,还转身决绝离开,还对他说那些伤透人心的话。

她甚至都不敢去问,当年她离开之后,他是怎么过来的。

心里的钝痛绵连不绝,云皎皎再也吃不下去这些东西,心脏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剜去一个窟窿,没流血,冷风呼啸,凉丝丝的疼。

雕花繁复的红木窗棂外,铅灰色的夜空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密网,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她呼吸困难,窒息难受,先是掩面低声呜咽,后来越来越痛苦,声音越来越大,变成痛哭。

……

慎思阁的灯笼亮了一夜,三省堂的灯也一夜没熄。

清晨,松南在三省堂内回话。

“她说什么了没有?”

“回王爷,没有。”

裴越从堆积如山的折子里抬起头,手指揉了揉眉心缓解疲惫,“呵,是她的性子,一贯的铁石心肠。”

松南没说话。

昨夜,他与同心斗法,两人在慎思阁院内,大眼瞪小眼互相敌视对方,一宿没睡,现下有些精神不济,眼睛下面挂着两团青黑。

一大早,同心便倒下去睡了觉。

而他还有重要的公务要办。

裴越拿起手边的信封,是云长川快马加鞭派人送回来的书信,上面写,他不日将归,贺他大婚之喜。

心中浮起一抹异样,“云别尘这两日在做什么?”

松南不知主子为何突然提起云别尘,老实道,“云大人不太老实,与几个晋王的党羽曾在一块儿喝酒吹嘘了几次,这两日,云大人来王府找过几次王爷,王爷不在府中,都被王妃派人打发了,侧妃入府后,云大人恐怕是上门来求王爷办事的。”

“晋王?”裴越淡淡拢眉,放下书信,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铺展在书案上的那份晋王党羽名单。

巨英侯、谢无归等人皆在列。

而前几日,探花郎谢无归才被宗室皇族举荐,升任了殿前大将军一职,与他分庭抗礼。

更巧的是,这位探花郎曾经在诗会上为云家二姑娘赋诗一首,艳惊四座。

而他从取得功名至今,无一官半职在身,纵然有天大的才情也无法施展抱负,这背后,正是自家王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手笔。

松南一阵沉思,想了许久,还是开口为云别尘说了几句话,“云大人一向不参与党派之争,不过是虚荣爱显摆,晋王想拉拢云大人,应该是找错人了。”

松南这话说得没错。

云别尘这个人,人品低劣在京都是出了名的,更没什么大本事,在礼部混成了闲散之人,没有权贵会想去拉拢他,因拉他也无用,反而还会拖后腿也未可知。

裴越漫不经心的将名单合上,“嗯,此事本王会放在心上。”

松南动了动眸子,有一件事,横贯在他心口,已困扰他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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