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都这种时候了,你竟还有闲心看书呐!天都要塌了!姑娘,你就不急一下尊重一下老天爷么!”

“若想修身养性,便要看书,日后,你也多多学学你家姑娘我,不要整日的连个大字也不识得,丢你姑娘的脸。”云皎皎笑容淡淡,视线仍在书页上,肌肤莹白生光,在窗户透过的光晕里格外惹眼。

同心努努嘴。

她打小脑子就笨,在乡下的时候,姑娘遇见个漂亮的少年郎,那少年郎名叫舒越,不光长跟天仙儿似的,薄唇一张,便是她听不懂的诗词歌赋,一下子就将姑娘吸引了去。

后来姑娘常常偷跑出去与舒公子见面,两人相熟了才知道,那个人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将来是要进京都考功名的少年才子。

姑娘喜欢舒公子,跟他学读书,学念那些什么侄子一起归,一家一个室的酸掉牙的诗歌。

她那时也跟着云皎皎一块儿读书习字。

只可惜,云皎皎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她过目就忘个一干二净,一目过去能看懂三个字算她赢。

想起那个少年,同心心里便有几分叹息和遗憾。

也不知道那舒公子现今在哪儿,有没有如愿到京都来参加考试,春闱已过,她年年都替姑娘小心留意着,却从没听过舒越公子的名字。

她那时还想着,要是舒公子真能在京都考个功名也好,老爷爱财爱权势,若舒公子身上有了功名,来云家提亲的话,这样她家姑娘也有个希望和念想。

可天意弄人,舒公子再没了踪迹不说,就是自家姑娘,也要嫁人了。

云皎皎见同心又流露出那样同情悲悯的目光,伸出小手,捏捏小丫头脸上的软肉,“想什么呢,不许想。”

那个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和亏欠,想谁也不能再想他。

同心痛得龇牙咧嘴,“姑娘知道奴婢在想什么就欺负奴婢。”

云皎皎视线微顿,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现,可心里却几番波动几番沉浮。

同心心思浅,又藏不住喜怒,她在想什么?无非在想舒越。

想到这儿,她也有些禁不住的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水汽掩住,稍微侧过身,吩咐道,“我有些饿了,同心,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给我端来。”

同心大大咧咧,没瞧见她眼里的湿意,福了福身子,“好,姑娘,你就乖乖等着吧,厨房里还有些楂糕,奴婢去给你拿来。”

云皎皎肠胃不大好,偶尔会吃些楂糕开胃。

同心走后,云皎皎便没了看书的心思,呆呆的坐在案旁。

她想起自己认识的第一个字,是个越字。

舒越教她的。

那时候她十四岁,身子骨瘦弱,那个乡下少年却已经生得很是高大挺拔。

她站在他身前,堪堪只到他胸口。

他用宽厚的右手裹住她的小手,看起来,她整个人都好像窝在他怀里,她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面红耳赤的盯着他那只洁白干净的手,脑子里空白一片。

他却面冷无情,认认真真的教她用树枝怎么沙地上写字。

一个越字被她写得歪歪扭扭的,难看至极。

他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嫌弃,还骂她笨。

所以,她回去之后没日没夜的练习,再后来,她能写得一手很漂亮的字了,只可惜,她却一把推开了他,当着他的面,将那些他们一起写的诗全部撕成了碎片。

云皎皎心中传来一阵绞痛,捂住胸口,深吸几口气才缓和过来。

不能再想了,有些人已经错过那便是一生的错过。

当年是她对不起他,就算她再遇见他,她亦再无颜以对。

……

连着两日,同心又多次去云安阳的院子外面打听风声。

听说,京都所有未婚的适龄女子都进宫参加了太后亲自举办的宫宴。

云安阳和镇国大将军府的二姑娘都在列,更别提云皎皎往日那些不对付的千金大小姐们,个个铆足了劲儿,花孔雀一般往宫里去见太后,去见平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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