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琴是过来人,很快便读解出了男人慌张神情背后的故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是愉快的八卦时间。
付琴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高昱,他还是个有点儿痞气的中学生,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常常给当厨子的父亲打下手摆席的缘故,他很懂察言观色、讨人欢心,哪怕是对家中佣人都非常亲切;一晃多年,嘴甜少年已经长成了值得托付的成熟绅士,虽然偶尔还是会随心所欲的行事——能让他紧张兮兮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女人盯着那件衣服,试探着问:“你自己缝的?”
“不是,是一个朋友帮忙缝的。”
“在丰大认识的朋友?”
“嗯。”
“女大学生?”
高昱不吭声。
付琴顿了顿,冷不丁冒出一句:“总不会是男大学生吧?”
“那你可真是想多了,琴姐。”高昱矢口否认,默了片刻,终于决定把可笑的真相说出来,“是一个……嗯,搞不清楚状况的小丫头,她真把我当成食堂打饭小哥了。”
“处对象了?”
“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好玩,陪她演呗。”声音徒然抬高,他的目光躲闪着移向窗外,“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权当打发时间。”
说得明明都是大实话……
搞不懂自己在心虚什么。
他点了根烟,郁闷地坐在沙发椅上,目光依旧粘在那件黑衬衫上,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衣服就被他们带走了。
刚才被叫到的保洁员不识趣地插了句话:“琴姐,那还要不要联系阿K老师?”
“瞧我们少爷这样子,怕是不需要了,你去忙吧。”付琴笑笑,走到高昱对面坐下,向他讨了一支烟,优雅地燃上,被烟雾缭绕着,女人的语气比先前轻柔许多,连对高昱的称呼都变了,“阿昱,有句话我就直说了——愿意给高家少爷缝纽扣的姑娘,怕要从教职工宿舍楼排队到操场,可愿意帮食堂打饭小哥缝纽扣的姑娘……不多呢。”
长时间的静默。
而后,高昱眼皮微抬,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灭掉了手中香烟。
*
被这次“卫生突袭”搅得睡意全无,等付琴一支烟抽完,高昱便打发走了保洁员一行,亲自将这位动不动就把徐梅搬出来压他一头的大管家送到校门口的停车场——那女人极力想留到晚饭时间点,吃一份由高家少爷亲手打的食堂快餐,但被无情驳回。
两人站在校门口道别。
付琴说改天把高昱那些视若珍宝的厨具带给他。
提及在意的东西,男人的语气明显缓和许多,掰着指头清算:“……我那套刀具,可以的话,还有几只常用的锅。”
“全搬过来,怕是放不下。”想到那间狭小到站两个人都转不开身、只能用电磁炉的宿舍厨房,付琴直言不讳,她望了一眼丰大对面的居民区,“要不这样,我帮你在学校附近找个住处,回头把车也开过来——月半湾的别墅你不要,对面育才小区的两居室,总不能再拒绝吧?”
高昱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对方一句“打饭小哥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总得有个家吧万一哪天要请‘朋友’去家里吃饭呢”给堵住。
他想,说得好有道理。
毕竟,初雪那天,还得找个地方请小姑娘吃炸鸡。
送走付琴,见时间还早,高昱去附近的生鲜超市转了一圈,打算买点食材自己解决晚饭。正在挑选牛腩的时候,揣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下,群聊“专治各种不服”里多了好几条消息。
是周一钧他们拉的群。
郑狗蛋:@全体成员今晚来缪斯聚聚啊?我开个神龙套!
周富贵:收到。
张铁柱:有妹子吗?
郑狗蛋:你来就有。
高福贵:我就不过去了,改天请你们吃饭……
他发了一场红包雨。
高昱这性子在哪儿都混得开,朋友一向很多,不过能聊得来的,除了两个在文星双语念书时结识的死党外,也就周一钧那群人了。虽说那群富二代的爱好多少有点闹腾,但本性都还不算坏——至少讲兄弟义气,不在背后搞损人利己的小动作。
郑狗蛋:@高福贵最近在忙什么?还在食堂打饭?
高福贵:不然呢?
周富贵:不是,就高少您这样貌、这气质、这风度……怎么到现在还没被识破啊?实不相瞒,我之前和张尔赌了十万块,说你最多干一个月,然后要么被丰大领导认出来天天组织老师来捧校董的场,要么靠颜值火爆全网成为食堂花美男……
高福贵:@周富贵估计你得输钱了。
周富贵:卧槽,你怎么做到的?
高福贵: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周富贵:瞧瞧,这思想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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