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村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天老爷第一他第二的家伙。
当茶余饭后谈起于昭湘的时候,很多人这样说:吃不穷喝不穷,打算不到就受穷,看人家于老三,整天捕鱼打兔子不照样吃香的喝辣的吗?
大年二十七,于昭秦和于昭楚携家人回家过年,因为这是分家后的第一个春节,他们两个都想看一看父母在这一年里过得怎样。
恰就在这一天里,从商芝村过来几个壮劳力来找于昭湘,苦苦哀求来于家当觅汉,说话间几个人都给于昭湘下了跪!
于昭湘二话没说,应承下来。因为他已经算好了一笔账,每年大忙时节都要雇很多短工,今年又凭空加好几十亩地,需要的人手就更多了,加这几个觅汉就不用再雇短工就是了。
看到弟弟不慌不忙的样子,看到好几个人甘心情愿地跪在他的面前,于昭秦和于昭楚吃惊之余也高兴不已——弟弟果然长大了!
自从于昭湘回到老家以来这是于广源过得最惬意的一段时间。在这一年里,于昭湘不但没怎么惹他生气,而且做了几件给他脸生光的事情。
虽然和儿子分家了,但是他和于昭秦于昭楚都知道这不过就是对乡里乡亲的一个说法而已——我于广源和小儿子分家了,他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作下天来由地接着。
这一招挺管用,原来崔富贵还祈求于广源帮着自己向于昭湘要钱,现在再也不麻烦他了。
崔富贵这一年里又赊给于昭湘不少酒肉,于昭湘仍然和他赊账。于昭湘说了,好样的你敢不赊给我,除非以前的账你不要了。
崔富贵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他是赚不着便宜就等于吃了亏的人,怎能放得下一百多白花花的大洋!腊月二十八那天又来问于昭湘要钱。
不等于昭湘开口,扑腾一声就给于昭湘跪下了!
“我的亲三叔哎,我的亲爷爷,我错了,我不是人,你就饶了我吧,权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于昭湘用眼睛的余光瞅着像猪一样蜷缩在地下的崔富贵,冷冷地问:“你知道错了?”
崔富贵一看有门,立即应声道:“知道知道,我罪该万死!”
于昭湘接着问:“你想不想改啊?”
崔富贵赶紧说:“想、想、想,请您老人家明白地说个道道。”
“行,那你今晚就一个人去侯王坟里呆一晚吧!”
崔富贵的脸立即煞白煞白!他垂头丧气地从地爬起来,低头耷拉角地走了。
正好于昭秦在场,看到崔富贵偌大的一个人被弟弟弄得灰头土脸,心里不忍。
待崔富贵走后,于昭秦小心翼翼地对于昭湘说:“老三,差不多就行了,你手头紧的话我给你垫。”
于昭湘说:“行啊,八百大洋。”于昭秦立即哑口无言!
于昭秦特意为赊账之事同父亲商量,想赶紧把钱给崔富贵算了,这毕竟是癞蛤蟆趴在脚面子——不吓人还肮脏人的事情。
于广源说:“三的事情我都管不了,你能管了不成?再者说,你又不摸门前梆后,出了力未必能讨好。”
河阳县的春节与其他地方不大相同。
不但家家户户挂轴子(家堂),而且在家庙里供奉着一个家族的总轴子。年除日那天的傍晚,家家户户去各自的墓田放鞭烧纸把在阴间的祖先们请回家里来,请回家之后立即吃饺子,名为“安年”。
村子大了,坟的时间千差万别,有的人家已经在吃安年饺子了,还有人家却正在墓田里放鞭炮烧纸钱。往往在这个时候,村里、坡里鞭炮声连续不断,甚是壮观。
吃完安年饺子,家家成年男子都要去家庙给老祖宗磕头,男孩子也可以跟着一块去,去的时候每家每户最少要捎一挂鞭炮。在族长的指挥下所有到场的人齐集在家庙院子里磕头烧纸放鞭炮。
在弥漫的烟雾中嗅着香烛的气味听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油然而生一种神圣庄严的感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让人们更加觉得此地的新年更有年味。
祭拜家庙大约得半个时辰方罢,拜完家庙后各自回到家里,炒菜烫酒开始一年一度的守岁宴。
十几年前,凤鸣镇人一晚要两次相互拜年,安年之后一次,发码子一次。父亲于继祖去世后,于广源在族中提议:除夕之夜的拜年只需发码子之后就行了,如果两次的话,几乎没一个家庭晚有安宁的时候。
于广源的话在于氏一族中很好使,所有于姓人家当年就这样做了。第二年,村中的其他姓氏依样画葫芦。
于广源为此自豪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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