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祁阳山,圣伦医护养老院。

正值中午,阳光正好,养老院的花园里绿荫斑驳,烈阳投映在湖边上波光耀眼,时不时有白鸽停留在湖边,叼食着投食的碎屑,两两三三的护士推着老人走在绿茵地上。

周围一片祥和盎然。

季宵焕靠坐在走廊的沙发上,手放在交叠的膝盖处,目光淡淡的望着窗外,却没什么心情欣赏这番美景。

这时候前方病房的大门被推开,田方勇站在房间里,朝季宵焕微微躬身:“老夫人情况已经稳定了。”

季宵焕放下腿,站起身大步朝房间里走。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房间光线昏暗,里面堆满了各种医疗器械。

正中间放着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位老人。

医生弯腰对老人进行检查,在手里的夹子上画了几笔,双手插兜朝季宵焕和田方勇走来。

“老夫人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时常出现梦呓,厌食,自残等行为,肾脏的衰竭也在加速,我们这边一直在尽力的治疗,但是还是建议家属尽力的安抚她的情绪,昨晚的情况如果再出现,病情很可能不可逆转。”

季宵焕点了点头:“知道了,田叔你们都出去吧。”

田方勇带着医生走出了病房。

大门合上,季宵焕坐到病床旁椅子上,垂眸望着病床上的老人。

昨晚抢救了一夜,林桂烨脸上的血色尽失,眼窝凹陷,脸上的皱纹留下深深沟壑,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散在枕间,鼻尖挂着氧气管,虚弱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

季宵焕揉了揉太阳穴,调整好了呼吸,才俯身轻声唤着林桂烨:“奶奶。”

林桂烨眼皮动了动,睁开了浑浊的眼睛,当她的目光触碰到了季宵焕时,艰难的抬起手:“焕儿。”

季宵焕立刻接住了林桂烨的手:“奶奶,是我。”

林桂烨看见了季宵焕,眼神清醒了不少,她朝病房里环视了一圈,虚弱的喘了两口气问:“焕儿,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爷爷呢........你爸爸呢.......”

季宵焕嘴巴张了张,想要像往常一样回答,可是面对林桂烨期盼的目光,那句话到了嗓子里忽然卡了一下。

林桂烨没有等到季宵焕的答案,目光骤然变的尖利,她一直手紧紧的抓住季宵焕的衣袖,手撑着床妄图坐起来:“你爷爷呢?你爸爸呢?他们怎么不来?!”

“公司里忙,他们等会就过来了。”季宵焕按住林桂烨的肩膀,语气温柔的安抚着林桂烨。

“真的?”

“真的奶奶。”

林桂烨顿了顿,缓缓松下了紧绷的身子,又躺回了病床上,她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没过多久,目光又开始涣散,手耷拉在床边,仍由季宵焕握着她的手。

她嗫嚅着干裂的唇,一遍又一遍的问着。

“焕儿,你爷爷和爸爸什么时候来啊.......”

“快了,快了。”

林桂烨身体虚弱的很快,她发了一会呆,便开始困倦,意识也渐渐不清楚,她握着季宵焕的手,不肯睡觉,嘴里嘟囔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旧事,甚至亲孙子都认错了。

“礼儿。”

“恩。”

“今天几号?”

“九月二十二”

“九月好啊,当年我和你爷爷结婚就在九月,那时候家里穷.......你祖母拿着他们家一块祖传的满翠大玉石,打了一副玉手镯,还有一对龙虎神兽。”

林桂烨说到这里咧开苍白的嘴笑了笑,眼眶也溢出了一滴泪,她从季宵焕的手里挣脱出手,干枯的手指半举着,在空中比划着:“象征着福寿延绵,以后啊,我要把那块玉传给我们季家媳妇儿。”

说到这里,突然林桂烨愣了一下,她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猛地抓住了季宵焕的衣领。

“我的玉呢!礼儿!我的玉呢!我的玉呢!!!”

林桂烨挣扎的突然,她的眼睛瞪着瞠目欲裂,目光狰狞不堪。

“礼儿!我的玉呢!你把我的玉拿出来!!!”

林桂烨开始厉声尖叫,嘴角因为怒吼而干裂出鲜血,手疯狂的拉扯着季宵焕的衣服。

她的力气如同濒死的人一般,猛然爆发了其大无穷的力量,像是要被这辈子的力气都耗尽了,鼻尖挂着的氧气管被扯掉,连带着旁边的制氧器都摔到了地上。

事发突然,季宵焕立刻站起身,一手护着林桂烨,一手要扶氧气瓶,他制止不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部都摔在地上,一时间狼藉一片。

病房的大门猛地被推开,田方勇冲了进来,还带着几个医生贯穿而入。

为首的医生脆利落的给林桂烨打了一针,熟练的将林桂烨压制在床上,其中一个人将毛巾塞到林桂烨的嘴里防止她咬伤舌头。

林桂烨又挣扎了几下,渐渐没有了力气,她胸脯剧烈起伏,被人按在床上就像个案板上的鱼,目光悲怆的望着季宵焕。

强效的镇定剂起了作用,医生放开了林桂烨。

季宵焕走到了床边,弯下腰紧紧握住了林桂烨的手。

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却依旧安抚道:“奶奶,下次我就把玉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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