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均慌慌张张从被里爬起,抓起外衣披在肩上,就往门外跑、

玉乃世家贵族女子象征。有这玉傍身,便是妻主不在身旁的男郎也无需惧怕外人欺压,自有律法章条相护。

若是受了丁点委屈,只要上报衙门,就会以持玉者说辞为主,降下酷刑。

大晋百年,因此一条律例,亦甚少有权贵女子将自身之玉赠予自家夫郎。

除非身死或是大难临头。

不论是这两个中的哪一句,小郎君都不想听。他猛地拉开房门。

外面早就被绵延不绝的雨势洇湿了整片天地,四周隐隐有雾。

不行,无论如何他都得找到李阮棠。来不及细想,孟均用手粗略系上腰带,脚下一抬,就要往雨里冲。

“啾啾?”

从灶房拿了热水出来的李阮棠刚抬眼就瞧见自家夫郎不要命似地向外跑。

他发丝散乱,囫囵套上的衣衫松松垮垮,哪里有平日里半分贵气,被雨打湿的土地里,清晰地踏进一只没有穿鞋的脚。

她心下一惊,几步跨进泥泞的院子,顺手将小郎君抱起,“你——”

问询的话还不及说出口,刚刚还怔愣的小郎君忽得回过神来,那双眼角微红的丹凤眼蓦然委屈,狠狠一口咬在李阮棠肩头。

他用了力,却又收着劲。

低低的呜咽跟噼里啪啦的雨珠混在一处,勾得人心都要碎了。

李阮棠轻轻拍了拍小郎君的后背,朝提着热水的胡幼宁歉意一笑,转身抱着人回了屋。

这一来回,两人都被雨淋湿了大半。尤其是坐在炕沿的小郎君,那双脚上沾了泥,冻得红通通的。

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只定定瞧着忙忙碌碌往浴桶里添热水的李阮棠。

她的背影比起在京都时,又瘦了些。额上的伤虽然结了疤,可总归还得小心护着。

明明就还需要人照顾。

孟均紧紧攥住握在掌心的羊脂玉,吸了吸鼻子。

“下次就算再急,也要穿上鞋。男郎身子本就柔弱,这么冷的天赤脚出去,搞不好就会发热难受。”

李阮棠一面用手试了试水温,一面转头嘱咐着仍抽抽噎噎的小郎君。

啾啾聪慧,定是猜到了她的意图。

李阮棠悄悄叹了口气,看来今日的确如胡三娘所说,诸事不宜。

原本她们一早就该出门探查的,可周夫郎腿上风湿犯了,疼得走也走不了。胡三娘只得先去帮他去后山坳弄些草药回来敷着。

这来来回回,就折腾了不少时间。

要是李阮棠一人前去,只怕体力难以支撑。况且,她也压根儿没想到,啾啾会这么早醒。

她取了方干净柔软的帕子,蹲在自家小夫郎面前,才握住他的脚腕,入手的凉意便叫李阮棠微微皱眉。

“妻,妻主。”小郎君声音结结巴巴的。

她掌心温热,贴在他的脚腕犹如覆了一层火,烧得孟均耳尖倏地通红,有心想要缩回脚,可李阮棠抓的牢,动作又细致。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只往下瞅了瞅,就又慌慌张张的瞥开,怔了怔,又偷摸地看了回来。

托在她手中的帕子柔软,正随着李阮棠的手指,一点点抹去他脚上沾染的泥。

小郎君羞得俊容通红,脚心更是被帕子轻轻擦过,带出不可抑的痒意。他撑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抓住被褥,方才压住要窜出口的笑。

“呜,妻主,你好了没?”

清泠的声线还有哭腔,可那双俊俏的眉眼似弯非弯,看起来既难过又快乐。

莫名地让人想要在那张如仙似画的面容上,看到更多。

李阮棠手下一顿,急忙背过身,“好......好了。”

她语气严肃,指着竹架后的浴桶又补充道,“你刚刚受了寒,先去泡泡。”

说罢,李阮棠抬脚就往门口走去。

“妻主!”小郎君不明所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

“你是不是又要丢下啾啾一个人?”

他问得急,刚刚才染了红的眼角又蓄起了泪花花。

“怎么会?”她依旧背着身,单瞄上几眼,都看得出那紧绷的肩头。

小郎君眼皮又跳了跳,若是平常,李阮棠早就该跟他坐在一处,哄着他才是。

孟均死死握住李阮棠的衣袖,恼道,“妻主别想骗我。”

“我......”李阮棠心口一窒,又不好与他明说,只略微侧过脸看着他道,“我真的不走。你不是要沐浴么,我去外面待一会。”

这几日,每逢孟均泡澡,她的确都会避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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