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恂接住她,抬手又是几发弩|箭。褚行瑜虽然中了毒,却没再中箭,而是与钟梵一起且战且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灵姬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褚行瑜走了?

从此以后,她夜里终于能够安寝了?

四周宫人和侍卫们进出的纷乱犹如梦幻泡影,她看不见,也听不着。

灵姬浑身发颤,不知不觉又开始落泪。

楚恂捧住她的脸,连声唤着阿姐。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灵姬蓦地闭眼,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

京中一夜变天。

长兴帝仅用两天便稳住朝局,将刚刚进京的定远侯一家软禁起来,便继续搜捕褚行瑜的下落。

褚行瑜宫宴当夜就出了宫,尔后踪迹全无,便有他已毒发身亡的消息传出来。

楚恂知道他在京中经营多年,必有脱身之法,不敢大意,把京中翻来覆去搜了好几遍,仍让人严守各城门,并许以重金,若发现褚行瑜下落,重重有赏。

外面天翻地覆,灵姬毫不在乎。

采荷也终于回到她身边。她睡了个好觉,便开始整理掬翠宫。

褚行瑜留下的一切都被她付之一炬。她甚至连床榻和桌凳都不要了,统统让人换新的。

掬翠宫的小厨房也终于回到她手里。她休息够了,便着手做糕点,给楚恂送去。

采荷见她如此专注,欲言又止。

“公主,陛下那边或许在忙,就先别去了吧?”

灵姬只顾着整理糕点,甚至无暇看她。

“就是因为他忙,我才要去一趟。”

采荷想到那晚的事,脸色有些白。

虽然摄政王走了,但这位更不是省油的灯……

她犹豫时,灵姬提着食盒就走,采荷只得跟了上去。

她不能放着公主和陛下独处,太危险了。

灵姬满怀欣喜地过来,却扑了个空。

她望着空荡荡的宣室殿,问一旁的忠喜:“陛下去哪了?怎么不带上你?”

“陛下去追褚贼了。辛苦公主走这一趟,食盒就交给奴婢吧。”

忠喜满脸堆笑,伸手来接,灵姬却为这个称呼恍惚了一瞬。

那晚之后,一切都变了。

“公主?”

灵姬回神,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等他。今日我新做了个口味,得他亲口告诉我喜不喜欢。”

忠喜劝不动她,便讪讪退后。灵姬将食盒放到御桌上,看见桌上有一封摊开的信,信里的字句教她有些迷糊。

【武州一事,还望陛下审慎处之】

剩下的字迹都压在一个木盒下。灵姬放了食盒,端起木盒想看清楚,却发觉这木盒有些沉重。

这里面是什么?

灵姬刚刚举高木盒,就被忠喜看见了。

“公主且慢!”

灵姬被他吓一跳,失手将木盒摔落在地,盒锁被撞开,一颗圆乎乎血淋淋的东西滚了出来。

是安喜的人头。

人头滚了几滚,停在殿柱边,圆睁的双眼透过满是血污的头发,死死地盯住了她。

“啊——”

采荷失声尖叫,一边哭一边把灵姬往外拽。灵姬却像是被人头盯傻了,双腿钉在地上,采荷怎么都拽不动她。

她想起了薛家出事的那晚,脸色煞白。

乱兵的刀砍向母亲,还有伺候她的侍女们。她哭着拉起长绎往后院跑,却被一颗人头绊住了。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宣室殿,又怎么会放在阿恂的御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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