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燃松开领带,“别多想,送他回家而已,他晚上打工。”

于昊柏难以理解,“啊?打什么工到十一点啊,你在集团耗了一整天,就为了接陆清楠下班,送他一趟?你不是说他住在学校的方向吗?再过江回来,可真不嫌折腾。安排个司机接送不好吗?都有你了,还打什么工?”

一段话重点太多,秦燃索性全部没答,“我只是想看看他,没打算干预他的生活。”

于昊柏搞不明白了,“你不是想和他在一起吗?怎么不干扰?难不成柏拉图啊,再异地恋,看不见也吃不着?”

秦燃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昊柏就继续说:“秦燃,我知道你对感情有些误解,两个人在一起必然是互相影响、互相磨合的,耽误那么久了,你不遗憾吗?小甜心喜欢男人,又是单身,你看到了,他过得很辛苦,你有能力,为什么不让他过的更好?”

秦燃被于昊柏说的哑口无言,他始终记着林玚和心理医生的对话,他很可能会伤害陆清楠。秦燃没想偷听的,可是关乎陆清楠,他想了解全面。

在会所的事情发生后,秦燃曾经陷入迷惘,他不知道别人的喜欢是怎么样的,但是,种种的迹象表明,陆清楠在他心里的位置太特殊。

秦燃看不得陆清楠受欺负,看不得他难受,那一晚的接触,化作旖旎的梦,让秦燃尝到了有欲有求的味道。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秦燃什么感觉也没有,他不懂得关心、不懂得同情,可面对陆清楠,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被欲望支配,秦燃不知道怎么去爱,他所见的感情几乎全是悲剧。但是他想亲近那个男孩,更想负责任,他是被诅咒了的朴家人,所以主动做了心理咨询。

秦燃隐去了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仅是描绘了心中所想,得到的结果依然不理想,他不免担忧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如果陆清楠拒绝,他会不会采用强制、□□……把陆清楠留在身旁。

秦燃一边困惑,一边关注着陆清楠,忍着想他见他的冲动,进入了封闭的全国奥赛集训队。可造化弄人,偏偏在那几天,在陆清楠最需要的陪伴的时候,他没能出现。而且不知何时,陆清楠有了男朋友……

难过吗?秦燃认为自己没有资格难过,该为陆清楠高兴才是,因为从对方的话语里,陆清楠很明显的喜欢着他的男朋友。

那个人热心、体贴、笑容迷人,又温柔,秦燃在心里自嘲,这是他的对立面吧,他的性格改变不了,陆清楠不会喜欢他这种类型。

这不是挺好,远离他,远离危险,所以秦燃放弃了,只有他自己,被曾经的一晚所禁锢。

有些感觉越忽略就越清晰,越得不到,反而越心动。高考后,他开始接受林杨的工作安排,五中的街道,是秦燃无法面对的沼泽泥潭,每一次经过都必须绕道。

可是命运像在开玩笑,陆清楠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舞台上的陆清楠,神采飞扬。秦燃再次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他的小可爱,过得很好……

直到帖子的出现,秦燃才意识到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那些人好像并不会照顾他的珍宝,就像放假离校那天,庄志宇只是帮陆清楠拎了下包,如果是他的话,会亲手给陆清楠系鞋带,有危险的话,会把陆清楠护在怀中。

秦燃做不到袖手旁观,他想保护陆清楠,这个执念仿佛刻在了他的灵魂里,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能越线,可是连续的亲密接触,秦燃已经察觉到了,在面对陆清楠时,是理智难以控制的贪婪。

人总是听见自己想听到的, “单身?”秦燃一边思索,一边敏锐的发现了于昊柏话里的关键。

于昊柏:“是啊,本来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你,庄志宇是个直男,只是腻味了点,绝对没有碰过陆清楠。”

庄志宇确实符合陆清楠对男朋友的描述,高大、热心,秦燃仔细了解过,挺好的男生,没有坏心眼。他们的关系很近,秦燃猜测,可能是陆清楠不想被关注,选择了保密。家长也见过了,庄志宇的爸爸对陆清楠和蔼可亲。秦燃肯参加之前的聚会,也是为了进一步确认。

现在告诉他,两人是清白的,秦燃的心态一下子转变了。“庄志宇是直男,为什么不交女朋友?”秦燃心里不爽,“每天和陆清楠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于昊柏哪儿想的那么多,“你不用在意,有些人的性格使然。”

秦燃的语气带着火药味:“跟你似的?”

于昊柏被无辜迁怒,“……我早改了,洗心革面……”

秦燃的大脑运转极快,他将目光对准另一个人,“那给陆清楠买奶茶的是谁?”

“奶茶?”于昊柏想起聚会那天,“这个没注意到,”他发现秦燃特别在意,于是道:“我再帮你问问。” 于昊柏一边通着电话,一边切换到信息界面,文字输入到一半,总感觉哪里充满违和感。

他想起对话开始时秦燃克己守礼的状态,如果秦燃不知道陆清楠是单身,为什么要肆无忌惮的接近。以前的秦燃做出了选择,秦燃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没理由现在突破界限。所以他问:“秦燃,如果小甜心有男朋友,你是准备和以前一样放弃吗?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追他,心甘情愿当个备胎?”

秦燃没有回答。

于昊柏听懂了对方的默认,一颗心像翻过来揉过去的面团。

“秦燃,以你的条件,竟然想当个备胎?” 于昊柏哭笑不得,“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不是认准陆清楠了,如果小甜心不接受你,你难不成打算一辈子单身?”

两人这么沉默的对着手机,于昊柏心疼,也大概能猜到秦燃有这个想法的原因。先不说朴家历来失败的婚姻对秦燃有多大的影响,很小的时候,几个孩子去找秦燃玩,隔着高高的栅栏,秦燃和他们挥挥手,“你们去吧,妈妈不让,我还有功课没做完。”

一次次、一回回,秦燃一次都没有去成。渐渐的,除了于昊柏,没有人再去找秦燃。

当时的于昊柏很好奇,为什么秦燃总有做不完的事,后来他发现,得到秦燃妈妈允许的,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能够见到秦燃。

除了学习、才艺、礼仪、交友,连几点吃饭几点睡觉朴阿姨对秦燃都有严格的规定,于昊柏看过秦燃的课表,密密麻麻,可怕极了,一个5岁的孩子,几乎没有玩耍的时间,家里的玩具也是有目的性的,比如锻炼记忆力、增强思维逻辑、提高动手能力……

这么多年过去,朴阿姨不在了,可是秦燃依然摆脱不了,曾经的牢笼,像一只无形的手,阻止秦燃去感受、享受、获得真正的自由。

秦燃枯坐在巨大的电视屏幕前,挺直的脊背松垮靠在沙发上,真丝领带随手的扔在一旁。他不得不再次面对曾经的难题,自己的介入,会不会让陆清楠陷入痛苦。秦燃从不认为金钱可以带来幸福,但是伴侣这个词,潜藏着无尽的诱惑力,如果关系更近一步,可以不止于牵手、摸头。

拥抱的感觉、吻的滋味,是伊甸园知善恶树上的禁果,尝过一次后,一夜夜的令他魂牵梦绕。内心的矛盾再一次席卷了秦燃,他思考不了,脑海中全是陆清楠的身影。

电话那头的于昊柏问:“秦燃,你还在吗?”

寂静的豪宅中只剩家族中唯一的主人,没有人回应。

于昊柏按了免提,做着自己的事情,听筒里时不时传过去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想告诉秦燃,只要秦燃想说,会有人在听。

不知过了多久,熬到夜猫子于昊柏快要睡着,另一端的秦燃终于有了动静,“不早了,睡吧。”

想让秦燃敞开心扉太难了,于昊柏说不出此时是什么心情。

从小到大,有多少人羡慕秦燃,那不过是表面的光鲜罢了,秦燃有多压抑,于昊柏真的担心,秦燃有一天会撑不住。所以哪怕秦燃最讨厌别人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于昊柏也一定要说:“秦燃,如果决定不了,为什么不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对方?”

“做你想做的事情,之后交给陆清楠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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