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夏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带妹妹去看病。
远秋躺在床上:“哥,我没那么严重,不用去医院。”
远夏轻轻抚开她额上贴着的汗湿的头发:“这事没得商量,你想疼死吗?起来穿衣服。”
远秋被哥哥温柔又坚决的态度震慑住,不敢反抗,从被子里慢慢坐起来,抖抖索索地穿衣服。
远夏看她抖得实在厉害,过来帮她系棉衣的扣子,责备他:“还说不严重,扣子都系不上了。”
远秋乖乖地任由哥哥给自己穿衣服,她抬起眼,看着哥哥,鼻子有点发酸:“哥,对不起,我身体太不争气了。”
远夏说:“身体差是你愿意的吗?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等身体好了后,要加强锻炼,提高抵抗力,知道吗?”
“嗯。”远秋乖巧地点头。
帮妹妹系好扣子,远夏伸手抓了抓她有点乱的头发,从枕头下找到一把梳子,帮她将纠结发黄的头发梳整齐,又将梳子塞进自己带去的大号手提袋中。
他是个爱整洁的人,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保证自己干净整洁,当然也希望弟弟妹妹都整洁干净。
不多会儿,李玉英过来了:“收拾好了吗?你马叔叔开车到楼下了。”
远夏赶紧说:“已经好了,就来。”
他将雷锋帽与围巾给远秋戴上系好,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在床边屈膝弯腰:“上来。”
远秋犹豫一下,还是趴了上去,她现在肚子疼得厉害,根本就迈不动腿。
远夏说:“冬冬,帮我拿一下毛巾被。盖在姐姐身上。”
李玉英闻言赶紧过来,将床里侧的毛巾被拿出来,盖在远秋身上。天太冷,远秋是个病人,不能受寒。
李玉英将远夏试图提起来的手提包拿在手里,说:“走吧,我送你们下去。”
远夏背着远秋出了门,远冬带着弟弟妹妹跟着一起出来了。
远夏一边走一边嘱咐他们一些注意事项,弟弟妹妹们乖乖答应下来。
李玉英说:“你只管去,冬冬他们交给我吧,吃饭也在我家。”
他们住在三楼,刚下到二楼,马安民就上来了,想要帮忙接过远秋,远夏没让。
马安民便从媳妇手里接过包,也接过了李玉英偷偷塞到他手里的钱。
刚下楼,便听见有人说:“远夏,你这是要去哪儿?”
远夏抬头一看,是刚从外面回来的马建设,见到他,远夏想起来一件事:“建设,我要带小秋去建宁看病,这几天去不了学校,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小秋得什么病了?很严重吗?”马建设关切地问。
李玉英过来,拉着二儿子,给他解释了一番。
马建设不解:“小秋看病,怎么不是胡阿姨陪着去?”他知道胡美莲今天改嫁,但改嫁不能不要孩子吧。
李玉英压低了声音说:“你胡阿姨有事去不了。”
马建设皱起眉头,显然对胡美莲相当不满。
远夏背着妹妹走到卡车边,卡车的驾驶室很高,背个人根本上不去,还是马安民先上去将远秋接上去的。
这卡车是50年代长春一汽生产的解放牌卡车,不像后来的货车那样后面有休息室,只能坐在驾驶室里。
好在卡车驾驶室座位比较宽,兄妹二人在副驾上也能坐下。
远夏将远秋安顿好,用毛巾被将她裹好,单手搂在怀里,朝车窗外摆摆手:“我们走了,会尽快赶回来的。冬冬你看好弟弟妹妹,春儿和阳阳要听话。”
马安民发动车子,将汽车开出了肃阳农机厂。
肃阳县城跟远夏记忆中的一样破旧萧瑟,房屋低矮,街道坑洼,寒风中落叶与垃圾齐飞。
路破,车子就颠簸,不过马安民是个老司机,对肃阳县城再熟悉不过,哪儿有坑洼他都一清二楚,所以车子都尽可能避开这些坑洼,避免颠簸。
远夏担忧地看着妹妹,生怕颠簸会加重她的病痛。
但远秋安静地靠在远夏身上,皱着眉头一声也不吭,也不动弹。
两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了建宁市人民医院。
马安民先下车,和远夏一起将远秋抱下车,送往急诊室。
远秋被病痛折磨了一路,加上路况不佳,颠簸是避免不了的,又加重了病痛,所以到医院的时候,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市医院比县医院的医疗条件好不少,医生也更靠谱一些,远秋一到急诊室,急诊大夫看两眼便诊断:“应该是阑尾炎。”
待咨询诊断过后,大夫说:“她应该患有慢性阑尾炎,疼得这么厉害,怕是已经恶化。你们打算保守治疗还是动手术?”
远夏非常干脆地说:“动手术。大夫,做完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我妹妹没有劳保。”
大夫说:“动手术就先去挂号交钱,住院押金五十。割阑尾是个小手术,如果没有劳保,总花费估计得一百多块钱。”
远夏听完松了口气:“好,谢谢大夫!”他还能负担得起。
远夏去交钱的时候,马安民拉住了他:“你带的钱够吗?”
远夏说:“够了,马叔叔,我带够了钱的。”
马安民叹息:“早知道就该将你李阿姨的劳保卡带来的。”
这个年代如果有一份正式工作,看病是不怎么需要花钱的,正式工都有劳保医疗,劳保医疗的报销比重是非常大的。
家属也跟着享受半价优惠。但如果看大病,经常会出现冒用他人劳保看病的现象,当然,通常都只是自己家里人。
远夏家里唯一的工人已经去世,半价优惠自然也享受不了。
远夏内心十分感动:“谢谢马叔叔,这费用我还能负担。咱们在建宁人生地不熟,用李阿姨的劳保卡是有很大风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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