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会相信伏珧和魏珞珞呢?

毕竟灵尊望向他这位关门弟子的眼神委实也算不上清白。

小槐今天穿了一席大红色的宫装,梳着坠云鬓,别着伏珧赏赐给她的首饰,此刻又用涂满豆蔻色的指尖点了点唇。

她向金兵卫出示了伏珧的传音玉简。

她对伏珧借口说来宽慰一下姐姐,伏珧思索后便答应了下来。

小槐走入院中,云嫦便醒了过来。

她不喜欢浓厚的脂粉气息,尤其是这股脂粉的主人曾经和她的心上人翻云覆雨,在她最喜欢的床榻之上!

云嫦强撑着坐起来,头晕目眩。

小槐勾唇轻笑,娇滴滴地轻笑:“姐姐,您别生气嘛。”

“我和你不同,我只是一介凡人,从小吃惯了苦楚,受不得寄人篱下的生活,是伏珧灵尊痛惜才要了我,给了我一个名分。”

云嫦知晓各人性情不同,志向不同,但小槐在她眼中素来是个性格跳脱有点野心和姿色的侍女。

这人日后可能会找一个好夫君。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小槐会在明知道自己和伏珧灵尊要婚约的情况下,与他偷情。

更想不到伏珧会答应。

所以小槐今天来说什么?

来说她的苦楚,说她从小家境多么不容易,说这件事情不是她的过错,也是得了伏珧的痛惜?!

云嫦起身,她一个哑巴连红脸争执做不到。

被大师兄允诺过一生一世的人是自己,被他们伤害的人也是自己。

他们却都要自己想开,做伏珧灵尊唯一的妻子。

她做不到,他们想不明白。

但白首对一人,她也想不明白,对于一位位高权重的男人来说又有何难……

小槐轻笑,故意挑她的伤心处说:“医仙子,莫要强求,灵尊是看在过往的颜面上赐你正妻之位。我和你其实都一样。”

“您别忘了,当初陪同灵尊前去死生之地摘取还魂草,救下了灵尊的弟子魏珞珞。”

云嫦起身朝她走去。

“当时你晕倒在三十三重山的山门石阶前,灵尊却径直朝着魏珞珞住处而去,您被瘴气缠身熬了七日七夜才捡回来一条命,一睁眼便看到灵尊陪在你的身边,你不会真以为他一直陪着你吧……”

云嫦瞳孔震颤。

难道……不是如此吗?

她瘴气如体,强撑着回到此地,晕倒之前见到大师兄决绝奔向魏珞珞的住所。

可她醒来之后,一睁眼便看到了师兄陪在她的身边。

所有人都告诉她,灵尊将她抱回了住所,细心照料了她七日七夜,情深意切。

她一直以为是这样的。

故而,纵然昏迷前见到大师兄决绝背影,她最终却还是在心中想:大师兄只是将魏珞珞当做弟子。

她是他唯一的弟子,据说也和大师兄昔日的故人有所相思。

云嫦失声地啊了一声,这些年她究竟被蒙蔽在囚笼谎言中多久。

她朝着小槐赤脚走过去,心犹如溺死之人一点点下沉,一步步踩着跌落到尘土上的心,一步一疼。

当年不该是这样吗?!

所有人都告诉自己,是这般的!

一边守着的苏素大步上前拦住了二人当中:“小槐,你在做什么?你索求的还不够吗?医仙子哪里对不起你了?哪怕有一点点对不起你了?!”

小槐咬牙,表情狰狞:“我所说的没有错!云嫦你恨我没用,你我皆比不过魏珞珞,当年她服用还魂草三日变好转了!灵尊却一直守在她身边!”

“你醒来时候神志不清,而灵尊法力高深,他缩地成寸得到吾等禀告方才离开魏珞珞住所,才来找你!”

云嫦无声地笑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她当年好天真啊。

她欢呼雀跃了好久,换上新华服,学着新发型,涂脂抹粉,为大师兄绣了一个药囊。

结果所有人都将自己当成一个笑话看待!

她对苏素说,对每一位侍女说,有意无意地表示大师兄和魏珞珞只是师徒情谊,让大家切莫误会。

大家是怎么看自己的?

苏素见云嫦失魂落魄,呵斥小槐说:“滚出去!”

小槐抬手扬了她一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是凡人,不过是被云嫦捡回来养大的家伙,你不求上进,从小到老伺候着云嫦吧!伏珧灵尊已经赐我府邸,我现在也是这三十三重殿的一位主子!你敢对我指手画脚。”

苏素捂住脸:“你!”

小槐纵然是凡人,可她和伏珧双修,得了灵气滋养。

早就今日不同往日。

嗖——

一柄银白长剑自云嫦手中旋出,剑破空,乍现在小槐脖颈处。

云嫦执灵剑,经脉寸断的她颤颤巍巍拿着剑,感觉手上的骨头要断了一般。

小槐被震住,花容失色,面前的医仙子曾是一名真正的女修,她的剑上杀过人沾过血。

她向后踉跄几步,吓得转身跑走。

云嫦没有追上去,她招出灵剑已经调动了全身能使用的法力。

云嫦看着手中的灵剑。

这灵剑还是昔日师尊爹爹和大师兄一起为她铸造的,剑身银白修长,在她及笄时赠与,剑柄上曾吊着一枚绿色剑穗……

可惜剑穗已经丢失。

是自保伤人的好武器。

剑一回旋,有伤主的行为,一名金兵卫抬手一挥,他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活人,灵气击飞了云嫦手中的灵剑,只为防止她自刎。

云嫦脚步踉跄摔在在地上。

她看着远处的灵剑,探出手想要握住,连死都做不到……

生不如死。

云嫦终究还是没有死成,伏珧半日后过来,他背手而立:“你为什么伤了小槐?”

云嫦哂笑,那个能叫做伤吗?

既然他说是那便是吧,反正他是高高在上的正州之主,她只是想不明白明明大师兄变了,却要联合所有人欺骗自己,让自己误以为他还是曾经那位的少年郎。

自己不是为如今的他心动,是跌在他营造的过去的假象里。

云嫦不说话,伏珧当她默许认下。

伏珧看到她在笑,紧蹙眉头,一字一句地质问:“那你可知道她有孕了,孩子没了。”

伏珧深吸一口气,他眉心紧蹙,紧握拳头。

近日来正州边界不安稳,他为此事烦心,云嫦却……

伏珧点人:“苏素!”

苏素连忙上前,试图辩驳:“在,灵尊,但是医仙子没有伤她……”

伏珧厉声打断:“将医仙子请入屋内,除开金兵卫看守,不得任何侍女进去照料,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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