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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骂人也不避着孩子,顺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小手都在发抖,李梅儿握着他的小手捏捏,勉强安慰孩子。
袁家人饭也没心思吃了,一心等着姚嘉懿回来制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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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青天白日,堂堂一宫的大宫女偷偷摸进太医院,做贼一样翻了贵妃的药渣子,立时心惊肉跳,赶忙回去禀报。
路上急匆匆地,没留神撞了个人。
“哎……”那人张张嘴,话囫囵在嘴里,还没说出来,大宫女就转过墙角走了。
“娘娘,奴婢仔细翻过贵妃的药渣子,能辨认出来的有巴戟,锁阳,桃仁,莲子,山药。”
“这些药的作用是什么?”文弱美人握着着金丝绞线扎的剪刀把,细细地剪自己的指甲,保养得宜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着润泽的光。
文弱美人心里犯嘀咕,言尔玉不像是生病的样子,难道她看起来康健,实际上底子已经亏空,病入膏肓?那更好!不用自己出手,就完成了父亲的任务。
她满不经心的继续修剪自己的指甲,大宫女偷偷抬眼看她的表情,娘娘满面安闲,这话要她怎么开口啊。
攒了赞劲,大宫女赴死一样说出实话,“是……是温补药,治……治的是体寒!”
“嘎嘣”一声,文弱美人的指甲飞了,失手剪到了肉,伤口不浅,一时间鲜血如注。
大宫女连忙扑过来按住伤口,娘娘无心关注伤手,更感觉不到痛,喃喃道:“皇上是疯了吗?言家势大,他还要言尔玉生孩子,是要这江山易主,改姓言吗?”
阳春三月,日光和煦,透过菱格窗照进来,她却觉得浑身犯冷。
鲜血滴落在她素白的衣衫上,晕染一片,像是雪中开放的梅花。
“如此,那就别怪我了。”她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又散开。
另一个大宫女已经拿来细棉布和烈酒,跪在地上手法轻柔地为娘娘包扎伤手。
文弱美人皱眉思索片刻,到:“芬贵嫔不是说要送投名状吗?约她下午见面。”
“下午……”大宫女游移不定,“若是让别人看见……”
“只有做亏心事的人才怕人看见,本宫不过是逛千鲤池的时候与芬贵嫔巧遇,芬贵嫔做的事,与本宫何干,若是巧遇的人都要担责,这宫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更不必怕了。”
“是。”娘娘可以巧遇,但她们送信的人不能啊,若是让别人看见,娘娘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弃卒保帅,大宫女只盼望着,这一路千万不要被人看见才好。
未时,芬贵嫔在千鲤池如约而至。
千鲤池是个合适说话的地方,四面没有假山花丛,无处藏人,若是有人远远地盯着,一眼就看见了。
两方脸上都挂着虚假的笑容,远远看着,像是巧遇的寒暄。
“你说的投名状是什么?”文弱美人压低声音问。
“娘娘别急,投名状包您满意,只是娘娘也要让嫔妾满意不是。”芬贵嫔脸上的笑容发虚假,其实她也明白此行是与虎谋皮,只是为求出路,不得不与虎谋皮。
文弱美人冷哼一声,“你想要什么?”
“臣妾所求不多,只盼着娘娘母仪天下后提携司家。”这话说得文弱美人很满意,算司玉芬有眼光,知道将来母仪天下的只会是自己。
“允了。”
“臣妾还要言尔玉,死!”司玉芬咬牙切齿说着这话,恨不得生啖其肉。
“巧了,这也是本宫要做的。”文弱美人眉头都没皱一下,轻易就答应了一个人的死。
“你的投名状呢?”比起司玉芬要的,文弱美人更想知道她能给什么。
“臣妾斗胆。”司玉芬拉起文弱美人的手慢慢落在腹部。
“这就是臣妾的投名状。”
“呵,你就笃定本宫生不了?”文弱美人一双眼凌厉地直视芬贵嫔,心里却悄生怨怼,凭什么司玉芬都能生,只有本宫生不了?
“娘娘误会了,皇上第一子,多少双眼睛盯着,臣妾注定是生不下的。那不如让这孩子死得其所,折在…贵妃手上,娘娘您觉得呢?”芬贵嫔眼底都是疯狂,她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就没想过生下他,比起生他的艰难和落地后几十年的担惊受怕,还是早早摆脱这累赘的好。
“本宫…觉得甚好。”文弱美人轻轻挑眉,眼底全是算计。
*
姚嘉懿在静妃宫里歇了午觉,才坐上回家的马车,心绪如麻,呆呆地透过车窗往外看,却什么也看不进眼里去。
突然,赶车的太监递进一张纸条来,“是贵妃娘娘给您的。”
姚嘉懿打开,是狗爬一样的字迹,勉强能够辨认,上面写着,“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大街上多得是,不信你看。”后面跟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圆脸,还有一个往纸外延伸的箭头。
下面还有一句话,“就算离开了袁浩源也没什么,不行我偷皇上银子养你啊!”
姚嘉懿拼命仰面朝外看,不让眼泪落下来,窗外热热闹闹,有卖各色杂物的摊子,大姑娘小媳妇的绢花,钗子,镯子,耳环,戒指,胭脂水粉等满满当当列在不大的竹制摊桌上,摊主不停地吆喝,“瞧一瞧,看一看,今日胭脂便宜卖!只要九文钱,九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九文钱你买不了上当。”
角落里挨着个算命的瞎眼老头,作短打,笼着袖子,身边立两块布做的旌帆,左边的写“王半仙”,右边的写“不准不要钱”。
不远的灞桥,站三五送别的书生,皆头戴襦巾,穿青色儒衫,挥泪饮酒,将折下的柳枝赠与好友。
灞桥下的柳树,承受了他们的不舍与眷恋,已然被薅秃了。
街道司的官员穿着绯红的官袍,器宇轩昂,把着刀在街上巡视。
男人确实很多,人间如此热闹,姚嘉懿脸上微微带着笑意,狗爬字在她眼里也顺眼起来。
“娘娘的墨宝臣女会好好保存,如此自由灵动的书法,臣女还是第一次见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另一个赶车的太监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原来贵妃娘娘写得一手好字。
很快到了袁宅,姚嘉懿刚迈进正堂,就有不明物体朝自己飞来,她微微偏头。
满杯茶水擦着她的脸飞过,落在她裙摆不远处,脸颊还能感觉到滚烫的水汽,如果不是偏头那一下,她此时一定满脸燎泡,容颜尽失。
姚嘉懿定睛一看,正位坐着袁母,怀里抱着个孩子,后面站着个女子,旁侧坐着袁巧儿,袁巧儿脸上泪痕未干,如今泪眼朦胧地看她。
那女子和那孩子是谁,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原来真正面对这个场合,自己没有歇斯底里,也不会崩溃绝望,甚至有点想笑。
姚嘉懿冷静下来。
“你为何在宫里欺负巧儿?要是我们家出了个娘娘你不是也享福吗?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落井下石,你还是袁家的媳妇吗?”
袁巧儿闻听此语,悲悲切切在一边哭起来,似乎真的是因为嫂子错失了成为娘娘的机会。
姚嘉懿大概能猜到袁巧儿做了什么,无非是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推,他们袁家人,向来是这样,过错都是别人的,自己清清白白。
但今天,姚嘉懿不想忍让了,“巧儿貌不惊人,才也逊色,家世更是不显,您说皇帝看上她,皇帝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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