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喝的酒不少,微微有些醉意,胡乱躺下,进入了沉沉的梦乡。梦里的姑娘朝着他甜甜的笑,伸出纤纤玉手摸了一下他的脚面,就像点燃了一把火,令他浑身焦灼难耐,唯有喝酒才能浇熄。于是他拼命喝酒,干了一碗又一碗。怎奈身上的火焰却越发热烈,熊熊燃烧。可是被火烧的滋味并不痛苦,反而十分舒爽,让人恨不得这火再多烧一会儿。
清晨睁开眼,边野回想了一番昨晚混乱的梦境,却理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动了动腿,发现有些异样,掀开被子一瞧,已然不可收拾。
边野腾地一下红了脸,瞧瞧旁边的边祥还在熟睡,心里稍稍踏实了几分,迅速清理起来。
一个窘迫的清晨过去,吃完早饭,边野已然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沉稳。找到几个村庄颇有分量的长辈,商议种水稻的事情。大家心里没底,却也知道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出于对边野的信任,支持他先买些稻种试一试的想法。
一群人来到曹家,跟曹旭说明原委。本以为曹旭会十分支持,却没想到他一口拒绝。“你要带阿竹去幽州买稻种?这万万不可。”
边野赶忙解释:“曹叔您别误会,不是我与阿竹两个人去,我希望您也去,咱们三个人一同去。”
“不,”曹旭沉着脸,语气斩钉截铁。“阿竹不能去,我也不会去,你还是找别人吧。”
边野一头雾水:“曹叔,咱们这附近十里八村都是本地人,只有阿竹是江南来的。她见过稻种,知道什么样的能生芽,若我找了别人,买错了种子,会耽误农时的。”
这道理曹旭自然明白,他眉头紧锁,被其他几个村民围在中央连翻劝说。最终不得不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不是不让阿竹跟你去,只是不能去幽州。我们家虽是幽州搬回来的,却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若你要去南方买稻种,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去。”
边野诚恳说道:“曹叔,咱们这儿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城池便是幽州。那里有四街十八巷的商铺,货物十分齐全。若是去了别的地方,只怕白浪费时日,也买不来想要的东西。从咱们这儿往南走,我去过最靠南的地方是一百多里以外的衡郡,可那里的人也是种麦子,并没有水稻。”
边二叔纳闷道:“曹旭,按理说你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呀。即便是从幽州回来的,可你家老爷子是教书的,名声十分好。你有什么不敢回幽州的呢?”
“是啊曹旭,你们一家回咱们赵北村十几年了,我们也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次关系到全村人的口粮,就当我老头子求你一回,你就跟着边野去吧。”八十多岁的王老太爷是村中最长寿的老人,头发胡子都白了。“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也没见过这么严重的洪水。我家地少人多,麦子又减产,只怕那几个重孙子是要挨饿的。曹旭,我求求你了。”
王老太爷说到激动处,双腿一软恨不得要给曹旭跪下。众人赶忙扶住他,七嘴八舌地劝说曹旭。
“我……唉!”曹旭有苦难言,满面愁容。
曹英也站了出来:“爹,我陪阿竹去幽州。您放心吧,边野的人品我们信得过,就算要住一晚客栈,也有我和阿竹作伴呢,不会有事的。”
曹旭气得怒瞪女儿一眼,低声吼道:“你懂什么,你……”
廉氏终于忍不住了,把女儿拉到一边,过来打圆场。“这样吧,我带着英子和阿竹跟边野去幽州。”
曹旭一愣:“你,你怎么能去幽州呢?”
廉氏淡然一笑:“我怎么就不能去呢?我许久没有见到娘家的老宅了,也想看一眼的。我们这次只是去买稻种,不敢耽搁,买完就回来。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妻子是个稳妥的性子,曹旭对她放心。静下心来想想,几个女人去一趟幽州,碰到熟人的可能性不大,被人认出来的机会更小,于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边野生怕曹旭反悔,趁热打铁,赶忙回家套了马车,拉上娘仨赶往幽州。
怕她们一路颠簸不舒服,边野特意抱了一床旧被褥铺在马车上。离开赵北村,一路上都在谈论南方的粮食和美食。
边野听得津津有味:“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江南看一看。看看阿竹家乡的百亩茶园,看看江南的小桥流水,只是这样一想,都觉得十分美妙呢。”
阿竹笑道:“好啊,欢迎你们来我家,我给你们做最地道的茶香镇美食。哦,对了,我会做全茶宴。每一道菜都加茶,有红茶、绿茶、白茶、黑茶、花茶,每种茶的做法和味道都不一样。用茶做出来的菜清香扑鼻,吃多少都不会腻。我爹是茶商,我们家有各种茶叶,我爹说弟弟成亲的时候就摆上三天流水席,让我和阿娘……”
阿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忽然想起阿娘已经不知所踪,阿爹只救走了弟弟,留给自己一个淡漠的眼神。
廉氏看向阿竹,眸光中满是怜爱。这可怜的孩子,你本无错,却要承担那些莫名的酸楚。只盼着绵娘还在世上,也能来到赵北村和阿竹团聚。至于她爹……随缘吧。这次幽州之行但愿不会遇到故人,不会提起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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