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有个卖冰沙的,我刚才过来给我大哥送饭碰上的。不过我没有钱,幸好今日大哥大方,把钱袋都给了我。”边燕挺了挺腰,显摆着自己腰上硕大的钱袋,十分得意。
阿竹一看荷叶,便觉得十分亲切,马上想到了家乡的十里荷塘。双手接过边燕递过来的荷叶冰沙,很是诧异。“你们这里还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呀?这在我家乡,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吃上的。”
曹英低头吃了一口,感觉太爽了,连呼好吃,心情愉悦地帮阿竹解释。“你们南方热,想要存冰恐怕不容易。我们北方家家都有白菜窖,冬天水缸里的水都能冻成冰,只要搬进白菜窖里密封起来,保存到夏天一点都不难。所以,这冰沙不贵,老百姓都能吃得起。”
阿竹捧起荷叶,双唇含住荷叶边沿喝了一口冰水,顿时觉得一股凉气流遍全身,把身上的燥热都压了下去。“好凉呀,又凉又甜,真好喝。”
阿竹甜甜的笑了,远远望见她笑,对面吃包子的边野,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
摇着草帽扇风的宋铁,看到了这一幕。不屑的哼了一声,扯开嗓子喊道:“边燕,你在哪儿买的冰沙?”
边燕回头:“村口买的。”
宋铁起身,迈开大步走了。
边燕朝着哥哥喊了一嗓子:“大哥,这里还有一份冰沙,你要不要吃?”
边野起身快步走了过来,阿竹默默退后几步,躲到了曹英身后。
边野接过妹妹手里的荷叶,眼睛却看着阿竹,笑道:“你躲我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谁躲你了?我刚才站的地方树叶少,有点晒。”阿竹不认账。
曹英和边燕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坐到地上埋头吃冰沙。阿竹紧挨着曹英,坐到她身边,边野故意转了半圈坐在阿竹对面。
阿竹抬眸看向边野,朝他皱了皱眉,又眨了眨眼。仿佛在问:你干嘛非要坐在我这边?
边野看着她笑,但笑不语,只咔咔地嚼着冰,心情爽的很。
“哼!”宋铁捧着三个大荷叶回来的时候,瞧了一眼曹家的阵容,便又哼了一回。
她一哼,阿竹就瞪了一眼边野。
边野无所谓的扫了一眼宋铁的方向,转回头来继续悠哉吃冰,半点挪动屁股的打算都没有。
阿竹低头吃着冰沙,努力地劝自己:不要在意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就当他是边吉好了,若是边吉坐在这,阿竹肯定不会觉得有半点难为情。
可是为什么边野坐在这,就让她觉得脸上有如火烧呢?嘴里吃着冰都不觉得凉快了。
边野这人属火炉的吧?
阿竹心中腹诽,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吃完冰沙,糯糯就来送饭了,边野不能在这瞧着两个大姑娘吃饭,只能悻悻地走回自家地盘。
倚在柴禾垛上,边野把玩着手里的荷叶,眼角的余光却望着曹家的方向。小姑娘吃饭真秀气呀,一小口一小口的……饭量真小,才吃一点就饱了。倒是好养活呢,不用费多少粮食。不过太瘦了,应该给她吃点好吃的,胖一点会更可爱。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燥热的午后也没那么难捱了。红日刚刚西斜,边野给大黑马套上石碾子,开始轧麦穗。万氏和边燕也都来了,轧麦穗用的人多,必须全家上场。
沉重的石碾子发出吱拗吱拗的声响,这对农家人来讲仿佛是最动听的天籁。因为碾子所过之处麦秆轧成扁平的形状,麦粒也脱离了麦穗,沉淀到打麦场上。用叉子挑走麦秆,就露出满地鼓鼓噔噔的麦粒,这是一年的口粮啊。
边野轧完麦穗,就把马借给二叔用,抄起硕大的铁叉挑走麦秆,堆成一个高高的柴禾垛。顶上够不着了,边野拄着铁叉跳上柴禾垛,接住边吉和边祥扔上来的麦秆,在顶上码垛。
夕阳依旧浓烈,太热了,边野甩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硕大的汗珠沿着麦色肌肤滚动,虬劲的肌肉随着挥叉的动作鼓起又落下。金色的光晕照亮了他身上的汗水,染了一层野性的光芒,在这苍茫的大平原上,丰收的麦香混合着男人的健壮,令人怦然心动。
阿竹在江南见过集体劳作的场景,是一群男人女人都背着背篓在茶山上采茶,温温吞吞的。来到北方之后,经历了那一晚月夜抢收,却因忙着干活,并没有闲暇看别人。
今日不同,曹旭赶着毛驴轧麦子,家人站在一旁拿着叉子等着。闲来无事,都看向了热火朝天的边野家。
边野站得最高,也最惹眼,阿竹看呆了。
北方的汉子啊……令人忽然生出一种这才叫男人的感慨,与女人截然不同的男人。全身上下都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全身的肌肉都在诠释着男人的强壮,全身的汗珠都散发着男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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