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经常回消息只回两句,“有消息了跟你说”或者“你不工作吗”。

七月结束,事情没有进展。

八月离去,还是老样子。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漫长。渐渐地,同事们也鲜少提起胜华了。

路栩再和曲修宁偶遇,已经是九月中旬的一个下午。

那天是个周末,路晓明和赵阿姨自驾去外地,家里没人,路栩便没有回家。

她记得那天,下了入秋后的第一场雨。

她懒得做饭,随便套了件外套,缩在租房小区的楼下便利店里吃关东煮。

前一晚刮了很大的风,叶子全被吹落,层层叠叠,覆盖住整个地面。透过便利店的玻璃,她看到外面满地金黄,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出现在她手机的取景框里。

跟某个人很像。

她愣了半晌,没来得及摁下拍照键。

怎么可能呢。曲修宁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她接着低头咬她的鱼籽丸子。

吃完关东煮,她又忍不住掏出手机,上网查了查胜华事情的进展。

出现了几条新鲜出炉的新闻。

那两家停业整顿的胜华城,受舆论影响和打击,一直拖到今天才重新开业。至于胜华和宛城那家公司的官司,还没有报道。

又呆坐了片刻,她决定回家,打电话问一下妈妈。

走到便利店门口,雨突然变大了。

她出门时,只飘了些雨滴,便没有带伞。

她出便利店前,熟识的店员叫住她,想借给她一把伞。她没有接。

“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住得近。”她说。

还好外套有帽子。

就在她准备冲进雨里时,一把撑开的伞从旁边伸了过来,落在她头顶上。

她仰头,然后转头。

曲修宁的身形和表情出现在她身边。

曲修宁瘦了许多,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的小臂就在路栩面前,上面有青筋微微凸起。

这样的变化让他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却更让人心疼了。

他行迹匆匆的样子,像是从什么地方刚赶来。

路栩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一时分不清眼前的画面是否真实。

“好久不见。”她说出口的,竟然是这句从前她瞧不上的对白。

“好久不见。”曲修宁语气深沉,也回了句同样的话。

她突然有点怀念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有他简短的那句“嗨”。

她初次在工作场合见他时,提前知晓,精心补妆。

而现在,她素颜朝天,他消瘦至此。

两个人都如此狼狈,毫无准备地见了面。

她有很多话要问,却都哽在喉头,讲不出口。

从他消瘦的外形,就已经能猜出这漫长的过程。

他一定很辛苦。

“你怎么会在这儿?”路栩问他。

每次话出口,都换成了另一句话。

“路过。”

这个答案很容易让人多想。

“这样啊。”路栩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公司的事解决了吗?”

“刚解决。”曲修宁微微点头,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妈妈怎么没有告诉她?

“出了事之后,公司很动荡,才解决完内部的事。”

看得出来。

“对方属于恶意诉讼,败诉了。”曲修宁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但他们又上诉了。”

“那怎么办?”路栩忍不住紧张起来。

“律师说,大概率会维持原判,让我放心。”

他说的律师,大概就是路栩的妈妈,方晴女士吧。

她相信妈妈,于是心也放下了一半。

“终于结束了。”她轻声说,没有直视曲修宁的眼睛。

“你没有关注吗?”

“一开始关注了,后来没有。”路栩笑了笑,自嘲道,“我又帮不上什么忙。”

曲修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这时便利店里出来一个人。

他们两人堵在门口正中间,挡了路,曲修宁便伸手把路栩揽到他那边去。

待那个人顺利通过后,他及时放开手,路栩也灵活地后退了一步,跟他保持距离。

很有默契。

他们有好几个月没见了,上次分别也并没有很愉快。突然离得这么近,还是有些尴尬。

“那我先回去了。”路栩看着脚尖说。

这句话便是告别了。

曲修宁示意她等下:“伞拿着。”

路栩匆忙拒绝:“不用了,我跑两步就上去了。”

“你淋雨容易发烧。”他语气坚定。

这句话让路栩愣住了。

她犹豫着接过伞柄,上面还留有他手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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