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一边吃,一边和大总管说话,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温缇不用猜就知道菜不合他口味,过去总吃寒凉之物,他总是昏沉疲累,改吃了几次温补的菜式,整个人的疲态一扫而光,两厢一对比,眼前这些清凉的吃食他自然不愿意碰了。

她也不多话,直接去了厨房,快手快脚弄了葱爆羊肉、糯米咸蛋丸子几道菜,赶紧送上了饭桌。

苏让本来正和大总管低声交谈,看见她送来的饭菜,冲她点点头,提起筷子又吃了起来。温缇笑了笑,转身正要走,就听见大总管在低声讲话。

尽管大总管说得又快声音又低,她还是迅速捕捉到了河堤、知府几个关键词,脚上不由得一顿。

河堤!温缇记得书里写的这件事。苏让封地下的恒州正逢修河堤的年头,然而恒州知府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收到消息后,苏让拖着病弱的身子,彻查了所有账目,审问了大小官员。

事情刚有眉目时,自知罪无可恕的恒州知府竟然带着所有证据投靠了太子,求他保自己一条性命。太子自然一口应下,一本奏章将事情报给了皇上,最后涉事官员入狱的入狱,斩首的斩首,恒州知府倒是被从轻发落,仅仅被抄没了家产。

而且经此一事,皇上只当太子清廉又有才干,从此越发地看重他。太子得意洋洋,公开宣称自己有锦鲤庇佑,天生有福运,而苏让则气得吐了血,在家卧床休养了半年才能勉强行走。

苏让之后的恶劣遭遇像放电影一样在温缇眼前飘过,她要坐视不理吗?任凭他独自舔舐伤口,滋生黑暗暴戾的想法,最终黑化成冷血无情的大反派。

“还不下去吗?”大总管傲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抬头,苏让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大总管眼里除了疑惑,还有深深的戒备。

她赶紧扯了个理由:“奴婢是脚麻了,这就下去,这就下去。”说完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心不在焉地一直晃荡到晚上,李嫂端上去的饭几乎又原样撤了下来。她自觉没脸,嘴上拼命找理由开脱:“王爷今晚公事太忙,忙得连饭都没工夫吃了。”

温缇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管守着灶上噗噗冒泡的白果炖鸡,看汤烧成了金黄色,香气弥漫到整个厨房,才利落地起锅装好。

敲门进了书房,苏让正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地掐眉心。闻见鸡汤的香味,他终于精神了几分。

喝了几口汤,他眉间紧拧的川字也慢慢消失了:“这汤熬得好,把李嫂二十年的厨下工夫不下去了。”

看苏让吃得心情大爽,温缇小心翼翼地开始试探:“说起来,做成这汤可离不了李嫂呢。”

“嗯?”苏让鼻子哼了一声,心思还在鸡汤上。

“这鸡是一直养在后院的,今天说要把它抓去熬汤,李嫂大声吵吵了半天。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听懂了人话,李嫂后来一走近,这鸡就扑腾扑腾到处飞,她费了老大的劲也没抓住。等晚霞一过去,它竟然直接蹿进了晚霞怀里,大概以为她是救命的活菩萨。”

苏让觉察出不对来,捏着汤匙的手不动了。

温缇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壮着胆子继续说:“李嫂为抓鸡累得气喘吁吁的,结果呢,这鸡还是落在晚霞手里,做成了一锅鸡汤。”

苏让终于变了脸色,放下汤匙抬头看着她。

温缇心猛地一跳,但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奴婢真是的,多嘴说这些杂事干什么,还坏了王爷喝汤的兴致。”

她心里明白,自己编的故事其实漏洞百出,不知道苏让能不能从里头体会出自己苦心埋下的弦外之音,也不知道他悟出来后会不会信任自己。

苏让半天没说话,温缇慢慢垂下了头。

她还是多管闲事了,妄图逆天改命,扭转作者安排好的故事主线,果然是痴人说梦罢了。

“过来!”苏让开口了。

温缇怀疑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向苏让。

苏让把食盒里多备的一套汤匙汤碗拿出来,冲她招了招手:“既然这鸡汤来之不易,最劳苦功高的人也该分一杯羹。”

好像鬼使神差一样,温缇听话地坐了下来,盛出一碗鸡汤,喝了一口,鲜美的味道顿时溢满口腔。

苏让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好汤怎么能流进外人的田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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