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外的官道上,一支送亲长队浩浩荡荡,蜿蜒数十里,最前方旗锣伞扇开道,鞭炮齐鸣,仆妇丫鬟成行成对地引着几乘小轿,簇拥着正中央一乘金顶黄绣的大红花轿,后方的嫁奁,有人抬的,有马拉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往常人来车往的路上,此时空无一人,兵士早净水泼街,驱赶走了闲杂人等,又列队把守在各个路口。山间小道上零零星星几个农夫,远远瞧见了这情景,有好事的忍不住打听:“哪家大官人娶亲啊,这样大的阵仗?”

他话音还没落,天边涌来一阵乌云,波涛翻滚一样,瞬间遮天蔽日地压了下来,紧接着轰隆一声响雷,炸得送亲长队惊慌起来。不等人反应过来,雨点啪嗒啪嗒地开始掉了。

送亲长队慌乱了一阵,之后陆续涌进了路边不远处一座庄子。

大红花轿静静地停在院子里的天棚下。一名高壮妇人凑到花轿前,小心翼翼地说:“小姐,现在雨势太大,咱们在庄子里避避雨再走,耽搁不了吉时。您是否要用些茶点?”

花轿里没有动静。

妇人微微叹了口气,凑得更近,低声说:“大小姐,这大好的日子,您可别胡思乱想了。今日嫁过去,您就是名正言顺的楚王妃,王爷虽说脾性古怪了些,但他是当今皇后最疼的小儿子,您做了王妃,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咱们整个宣平侯府都得倚靠您。”

“真的……”花轿里传出一声模糊的惊叫,在哗哗的雨声里叫人听不真切。

妇人提高声量,关心地问道:“大小姐,您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花轿里的人才出声回答说:“我,我只是累了,想歇歇。你想吃茶就去吃吧。”

妇人犹豫了一下,说:“大小姐若有吩咐,喊跟前几个小丫鬟就是了。”说完便转身快步走了,庄子主管备了茶宴,过来请了两回,她一颗心早飞走了,见小姐发了话,立刻喜滋滋去喝茶了。

两个小丫鬟坐在天棚底下,守着花轿。其中一个胆大的,偷偷扒开花轿帘子一道缝,见里头的人微微斜倚着,像是睡着的模样,因此放心地拿了些吃食,和另一个边吃边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两个人不禁说起来刚才的妇人:“刘嬷嬷也太不像话了,面子工夫都不做,把大小姐晾在这里,自己倒吃茶去了。”

“她本来就是二夫人房里的人,心思半分都没用在大小姐身上,能有偷懒的工夫可不瞅着空子就去了。”

“也是,大小姐抢了二小姐的夫君,自己做了王妃,二夫人心里肯定不舒坦,她身边人还能对大小姐有个好脸色吗?”

那个胆大的丫鬟,上下嘴唇一翻,吐出两片瓜子皮,得意地说:“哎呦,一看你就不清楚里头的弯弯绕,这门亲事哪是大小姐抢来的,是……”她压低声音,半捂着嘴巴说了一句话。

另一个丫鬟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是有这么一节,咱们两个怎么能越过从小伺候大小姐的大丫鬟来陪嫁啊?”

“二夫人这是要……”接话的人一个不留神,声音就大了起来。

多嘴的那个赶紧上去捂住她的嘴:“嘘,别吵醒大小姐。”

花轿里的温缇一双眸子清明无比,听见这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她终于搞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午睡打个盹的工夫,一闭眼一睁眼,她就身穿凤冠霞帔、头顶大红盖头了。陆陆续续听完这些人的话,温缇才确定,自己这是穿书了啊。

她叹了口气,自己穿谁不好,竟然穿成了这本狗血文里同名的小配角。配角也就算了,人生还悲催得不要不要的。书里的温缇本来是侯府嫡女,父母早亡后,袭了爵位的兄长为了不叫人看轻,主动去驻守边关,一走就是好几年。

独自留在京城的她,就被人算计上了。议亲时,她和堂妹温绮都是候选的楚王妃。那位楚王苏让虽说是皇后嫡子,但久病多年身虚体弱,为人还脾性怪异,因此选妃时,高门世家但凡疼女儿的,都能躲就躲能避就避,选来选去选到了宣平侯府温家。

消息一传出来,温绮跑去温缇面前哭哭啼啼了半天,温缇心一软,松口应下了这门亲事。结果成婚后,她被楚王被晾在后宅全然不闻不问。

而女主温绮说是一心为爱,自降身份进东宫做了侍妾,没多久太子原配去世,她直接坐上了太子妃的位子。后来从温缇的口风里,温绮猜到病娇黑化的楚王有可能起兵造反,因此提醒太子早做防备。

消息泄露后,温缇被楚王一杯毒酒送上西天,结束了炮灰配角悲催的一生。

看文时,温缇是边看边骂,书里这个和自己同名的温缇不断圣母心发作,成了别人走向巅峰的垫脚石,结果现在自己竟然穿成了这个炮灰小配角。

该怎么办呢?温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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