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小黑蛇他们,并不是偶然产生,而是用数以百计的失败品赌出来的特例。这种情况下,我猜多半是有人……”

“有人四处找修士和大妖,刻意配出来像我们这样的东西。”楼画有些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就是其中之一,我没跟你说过吗?”

“……”应龙突然噎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楼画是如何能如此淡然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想了半天,还是跳过了这个话题,问:

“为什么?”

“我上哪里知道?”楼画冷笑一声:

“一个物件的用途,自然只有制作它的人才清楚。”

话音刚落,楼画目光一顿,这便拽着温见贤,敛了身形躲去旁侧。

而后,石室里响起另一人的脚步声。

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袍人从另一头走出来,他在石室里转悠一圈,像是在挑选心仪的物件。最后他从笼子里拖出来一只兔身人脸的怪物,这便哼着小调,打开炼丹炉扔了进去。

小怪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叫声的后半段被烈火淹没,了无生息,连反抗都来不及。

见此,温见贤似是觉得残忍,紧皱了眉头。

但他挪开目光前,又被那丹炉吸引了注意。

温思齐努力眯眼想看清,喃喃道:

“那丹炉,怎的有些眼熟?”

“什么?”

“你看上面印着的,像是怀杏阁的纹样。”

石室内灯光昏暗,他们离得又远,温见贤看不清。

而楼画哪里知道怀杏阁的纹样长什么样,不过听温见贤这样说,他倒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但他的思绪很快便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温思齐,我叫你办的事情,你怎的一件都办不好?”

一道女声突兀地出现在石室内,她声音娇媚,说话间有另一种细微的古怪声响伴着,像是蛇类吐信发出的“嘶”声。

“锁魂针给你你都捉不回楼画,我要你有什么用!”

听见“温思齐”这个名字,温见贤人有一瞬的僵硬。

他探头看过去,却只能看见那黑衣人的背影。

楼画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作势便要起身去捉温思齐。

“乖宝,先等等!”

应龙的声音有些许严肃,他停顿片刻:

“这个声音,我有点耳熟。”

“大人,虽然楼画没捉到,但那黑蛟……”

那边,温见贤还在跟女声解释。

他半跪在地上,身前的地面置着一块绿色晶石,是修真界常见的传音法器。

那女人的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黑蛟有什么用!我要的是雪凰,要的是白泽!我和兄长筹谋这么多年,就造出两具神躯,现在倒好,二话不说全弄丢了!楼画那鸟人翅膀硬了捉不回来,白泽更是不知所踪,你以为我还有多少时间?!”

女子尖锐的声音响彻石室,也正是这时,应龙突然略显凝重地说出一个名字:

“相柳。”

楼画自然听过这个名字:

“上古凶兽,九头蛇身,相柳?”

“是她没错,这女人跟她兄长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化成灰我都认得她的声音!但这都过去万万年了,她居然还活着??”

听见这话,楼画微微弯起唇角,嘲讽道:

“看来上古众多异兽中,就你命短。”

“怎么说话呢,我那叫舍生取义!”

应龙跳脚,但随后又回归正题:

“她一直活着,却从未露面,还暗地里造了这么多半妖出来。此事定有蹊跷,恐怕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与我何干?早说过了,我对拯救苍生没兴趣。”

说罢,楼画抬手,欲以灵力凝结成弓。

这家伙向来是个不多考虑后果的,应龙眼看着自己劝不住,于是祭出了杀手锏:

“那我的逆鳞,你要吗?”

周围略微下降的温度停滞一瞬。

随后,回归正常。

一边的温见贤全然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动静,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前面的温思齐身上。

温思齐曾经告诉过他,自己一直在镇上帮药铺老板炼药维持生活。

有时候他工作忙,会回来晚,也会夜不归宿。

温思齐是他仅剩的亲人了,当初也是他从贼人手里救下了自己。所以一百多年来,温见贤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话。

然而现在他却有点动摇了。

他的弟弟,那个笑容明朗的少年,却在这样一个狭小地宫里用一条条人命炼药。

他跟那女声的交谈中,还提到了锁魂针,和楼画。

所以楼画的伤,是温思齐干的?

仔细想想,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温思齐说外面危险,从来不让他出门。

温思齐说有人一直在找他,所以坚持要让他住进法器中的小世界。

温思齐说怕他冲动,于是选的保护法阵足足有天阶,就算他花费多年找见阵眼,凭借自己的力量也绝对出不去。

而这些细节在亲情的掩盖下趋于模糊,他也从来都没有深思过。

究竟是保护,还是圈养?

越深想,温见贤心中就愈发冰凉。

他到现在还抱有一丝侥幸,于是探出头去想再看看清楚。

然而下一瞬,便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见贤整个人一僵,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他身后,黑色面具映着冰凉的冷光。

他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楼画,但当他转头时才发现,身边的人早已消失无踪。

周围只有笼子里半妖无意义的哭嚎,还有面具人略带轻佻的一句:

“神子大人,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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