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的那两个孩子还是给我惹了祸。自从接受他两后,我用三分之一的心血精心浇灌着他们,我为他们制定了学习计划,为他们上着我自制的心理课,孩子们转变的很快,一些准备看笑话的老师都有些吃惊,我信誓旦旦的向他们挺着胸脯,卯足劲儿等着期末的分晓。就在昨天,孩子们又闯祸了,害得我在派出所陪了他们整整一晚。

其中一个孩子过生日,放学后,他们便去了录像厅,真是冤家路窄,录像厅里碰上了一个昔日和他们有过节的一个孩子,三言两语便动起了手,这两个孩子原本就是刺头,那肯吃亏,直至打的对方血流满地,老板报了警。双方家长情绪都很激动,甚至把矛头指向了我,说我无能,教育出了这样的学生,我又是说不出的无奈。好在孩子们年龄尚小,以批评教育,赔钱了事。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早晨,灰头土脸的师生三人一进校门,看笑话的老师们叽喳的议论声便开始了。大漠汉子的我昂首挺胸,一只手拉着一个,步履矫健的走向教室。杨小红迎面走来,急切的想要询问着什么,我面带微笑的向她说着。

“早上好。”

身后是杨小红愣神的大眼。

孩子们难受的低着头,我知道,是因为我,因为他们觉得对不起我,因为他们的错连累了我,又被他们的父母指责。孩子们局促不安,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我轻拍孩子们的肩,微笑的摇摇头。我为他们打来了热水,在他们洗脸之际,为他们买了他们爱吃的油条豆浆。我开着玩笑,说着笑话,教室里的师徒三人开怀大笑着。所有的这些便是我从王校长身上学到的。我感激着大漠、留恋着大漠、思念着大漠。

我是大漠的汉子,豪爽坦诚的性格让我时刻思考着该如何拉近我和同事们的关系,我决定借着发工资的借口请个小客,半上午,我决定去学校小卖部买些瓜子、糖、和一些小吃。初中部的老师我还有些不太熟悉,小学部的有三间办公室,我想着每个办公室送一些。

小卖部的门大敞着,我径直走了进去,杨莹低头算着帐。

“买什么?”依旧低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扎成高高的一束。

“糖、瓜子,再随便拿些好吃。”我说着。

杨莹抬起了头,惊奇的看着我。

“你这是给谁买?”

“我自己呀。怎么了?”我笑着看向她。

“瞎说,你一个大男人买什么瓜子、糖、小吃。怎么,给学生买的?”杨莹站起来身,走向货架。

“糖有好几种,要哪一种?”她看着我,大眼睛忽闪忽闪。

“要好一点的,奶糖。三四斤吧。”我回答着。

杨莹称着,之后又是瓜子,随后便是小卖部仅有的小吃。

杨莹文化不高,算盘竟打的出奇的好,我眼花缭乱的看着,吃惊的张着嘴。

“三十六块九。”两分钟的时间,结果便出现在了算盘上。

我摇着头:“看来我小看你了。”我向杨莹竖着大拇指。

杨莹淡淡的微笑着,瞥我一眼:“你以为只有你们有文化。”

我趁机说服起了杨莹。

“其实你很聪明,年龄也不大,再念几年书,考个中专什么的多好。”我是真诚的。

“你怎么和我爸一样,我现在不也挺好吗?念书念书,就知道念书。”她的大眼睛又瞥向我。

她不再搭理我,重新坐下继续算着帐。纤细的手指灵活的拨弄着算盘珠子,小小的珠子似在她的手里跳着有趣的舞蹈。

我无奈的叹着气,轻摇着头。

我没有其它目的,只想单纯的和同事搞好关系。小学部的三个办公室,我逐一发送着买好的东西,我殷勤的献着笑脸。

“不好意思,我刚来不到一学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

“这是我给大家送的小小礼物,请别嫌弃。”

我僵硬的脸上是僵硬的笑容,在每个同事的办公桌上分派着糖、瓜子和小吃。稍好一点的则抬头看看我:“谢谢。”大部分是我预料之中的——置若罔闻。即是预料之中的,我也就无所谓了。两个办公室之后,我深深的长出了一口气,我咬着下唇为自己加着油,我笑了,因我的心中住着王校长、住着周师傅、住着乌云娜、住着巴雅尔大叔、住着所有大漠的人们,他们在我的心中筑起了一座高高的墙。我走到了我所在的办公室,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我期盼着会发生什么,老刘老师开口了。

“呦,小欧,今天好大方。”老刘老师拨开一块糖,放入嘴中。

“糖还不错,应该不便宜吧。”老刘老师欣赏着漂亮的玻璃糖纸。

“哎,大家吃呀,人家小欧的一片诚心,你们也该差不多点儿。”老刘老师吆喝着。

“小欧,其实也不用花什么钱去买这么多东西,以后说话办事多想想就行。你想想,多少教龄长、资历高、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还在那站着呢,你一个刚来不到一学期的新老师逞什么能呀,况且你还是托关系、走后门才过来的,你觉得合适吗?”老刘老师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我。

办公桌旁我尴尬的坐着,喉咙里是一种说不上的东西,心中似在压着千斤大石。大漠的狂风沙石教会了我的忍耐,我深深的吞咽着,吞咽着。

我强硬挤着微笑看向老刘老师,心中却早已波澜壮阔。

终于又是星期天了,我浑身的力气似已用完。太阳早已挂在了最高空,我依旧疲惫的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我不想想、不想看、不想去做任何事,只想静静的闭着眼睛,睡着。此时,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无丝毫声响。

“噔噔噔。”清晰的敲门声。

妈在开着门。

“你找?”妈的声音。

“欧世成是住在这儿吗?”一姑娘的声音。

“找世成?你是他同事?”妈的声音。

“是朋友。”姑娘大方的声音。

我忽的清醒了许多,我忙起身,穿衣。

“朋友?”妈的声音里是诧异、是惊喜、是稍稍的激动。

“快进来,快进来。”妈热情的声音似变了声。

“这臭小子,还没起来,我去叫他。”明显的听出妈的浑身细胞都在欢跃着。

我开门走了出来。

妈先是一愣,之后便佯嗔的瞪我一眼。

“臭小子,我正准备去喊你。你看看谁来了。”妈强抑制住的开心。

“对不起,我给忙忘了。”我着急的有些脸红了起来。

来人就是小丽,前天,她就给打了单位电话,告诉我星期天早上九点在百大门前见,忙乱的我早已忘到了爪哇国。

“真对不起,不好意思。”我真心的道着欠,心中确实有些自责。

“没事儿,我知道你很忙。”小丽大方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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