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城当天就被赶回了凉州,崔拂私下猜测,大约是刘素渠害怕萧洵对他痛下杀手,所以送走他保命,只是如此一来,反而越发显得第五城那句野种大有玄机。
萧洵的生母慧妃出身名门,膝下有萧怀简和萧洵两个儿子,在后宫中的地位仅次于萧元贞的生母王皇后,为什么第五城会那样骂萧洵?崔拂百思不得其解。
许是刘素渠对此事心中不安,亲事很快定了下来,双方即刻休战,大凉照先前说好的陪送定襄、并州二城,大邺则需在大凉与窦君璋开战时,出兵相助,婚期定在来年三月,萧洵将在二月返回镜陵,筹备完婚。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崔拂心急如焚,面上又不能露出来。镜陵是萧氏的根基,防守严密,一旦去了镜陵,想逃就越发不可能,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帮她找到一条逃走的路?
软帘一动,碧桃走了进来:“崔夫人,大王要你去前面等候。”
崔拂点点头,却突然想起来,已经三天没有喝避子汤了,而这三天里,萧洵夜夜不空,连她都说不清他们到底欢好过多少次。
心一下子揪紧了,她不想有孩子,她也不能有孩子,萧洵大婚在即,刘素渠已经挑明了不能容她,若是这时候她再弄出个孩子来……
几乎在一瞬间拿定了主意,不能有孩子,她还要逃,她还未必能逃得掉,她已经落在这牢笼里难以挣扎,何苦再弄出个孩子,让那无辜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身份尴尬,受尽世人白眼?
迈步向外走去,崔拂装作不经意问道:“这几日怎么不送避子汤?”
“大王不曾吩咐。”碧桃反问了一句,“这不正是崔夫人盼望的吗?”
崔拂步子一慢,一连三天,萧洵不像是忘了,更像是不准备再让她服药,也许是这几天她伪装得太好,让他心肠软了,崔拂一阵懊恼,可她,决不能有孩子。
“是吗?”崔拂神色淡淡的,“那你想法子弄些给我。”
碧桃哂笑:“婢子错过一次,被你要挟至今,崔夫人难道以为,婢子还会重蹈覆辙?”
她是不敢再冒险的,就连眼下对她的要挟拿捏,其实都像是在走钢丝,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反悔,将一切告诉萧洵。崔拂思忖片刻,轻声道:“你想个法子,把这事传到太子殿下耳朵里。”
碧桃吃了一惊,半信半疑地看她。
崔拂抬抬眉:“怎么,不想办,还是办不到?”
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碧桃很快低了头:“婢子去想办法。”
碧桃在内宅经营多年,她说想办法,肯定是能办到的。崔拂点点头,迈步走出卧房,门外等候的侍婢连忙凑上来,簇拥跟随着,往前院萧洵的卧房走去。
天色已是傍晚,白石大道尽头,演武堂的灯光亮了起来,崔拂慢慢往前走着。
昨天在黛山时她发现,萧洵对萧元贞这个长兄很是敬重,萧元贞看起来性子十分严整,自然不会让萧洵在大婚前弄出庶子,坏了规矩,更何况萧洵的亲事关乎大邺与大凉两国邦交,哪怕只是为了公事,萧元贞也不会放任她怀上身孕。
只要萧元贞插手,这避子汤,也许她还能继续喝下去。
却在这时,突然又想起第五城那句野种——萧洵与萧元贞如此亲近,那么跟他的同胞兄长萧怀简呢?
演武堂前大门洞开,十几盏琉璃明灯照得堂中比白天还亮,囚着苍鹰的铁笼子放在最亮处,刺眼的光线底下,苍鹰萎靡困顿,摇摇欲坠。
崔拂转过了脸。
似是听见了动静,站在窗边的男人回过头来,一双含威不露的丹凤眼向她一掠:“崔娘子。”
崔拂看见碧桃福身行礼,叫了声晋王,是萧怀简。
连忙行礼,忍不住偷眼打量,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与萧洵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深藏,并不像萧洵那么锋芒毕露。
萧怀简慢慢走到门前:“昨天我审严凌时,他说,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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