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成察觉到这些女子并无恶意,便答道:“是,我们是碧海青天阁的弟子。”

陈溱仔细瞧了瞧那妇人手中拄着的木杖,蹙眉问道:“白教主?”

“正是老身。”那妇人眼神一亮,在夜明珠的朦胧光晕下审视了两人几眼,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白皎皎忙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却听那白教主又问道:“你是……沈蕴之?”

此话一出,石洞里其他女子也纷纷看了过来,想知道那惊鸿剑沈蕴之是个什么模样。

柳玉成面露诧异,道:“白教主,我叫柳玉成,碧玉妆成一树高的玉成。”

陈溱怔了片刻道:“白教主认错人了,我姓秦,行三,名叫霜月。”

陈溱心中微惊。从小她就听小镇上的人说,她的眉眼像极了自己的父亲陈万殊,很少有人说自己长得肖母亲的。这里灯光昏暗,白教主莫不是看走了眼?

殊不知女大十八变,幼童最有特点的是脸型和五官,而长至少年就会多了体态和神韵。方才她抬头去看白蘅时的那一份神韵,像极了沈蕴之当年。

闻言,白蘅瞪着双目,撑开了眼角的皱纹:“怎会如此?”

“是你!”

人群中忽有一女子站了起来,陈溱闻声瞧去,见那人竟是秀娘。

白蘅问道:“你认得她们?”

秀娘有些激动,点了点头道:“这位小女侠两年前曾帮助我,不是坏人。”

白皎皎托着脑袋对那白蘅道:“阿奶,沈蕴之如今也该有三四十岁了,怎么会是十几岁的样子嘛?”

“是了,是了……”白蘅垂眸喃喃几声,“是我糊涂啦,一直想着二十年前的杜若花会,那场最出名的沉鱼对惊鸿。”

“沉鱼?”柳玉成睁大了眼,“是云倚楼的剑?”

白蘅笑了笑,抬眼望着夜明珠打在石壁上的光晕:“是啊,那年云倚楼和沈蕴之打了百来个回合,真是畅快淋漓,精彩绝伦!”

陈溱有些出神,柳玉成率先缓过来,问白蘅道:“既然白教主在这里,那么岛上那些人就是冒充谷神教弟子的了?”

“对呀。”白皎皎答话道,“那些人十日前就装成你们碧海青天阁弟子的模样上了岛。”

看来,汀洲屿众人已经和那些人交过手了。可谷神教再怎么说也是个不小的门派,什么人能把她们迫害到这种地步?

白皎皎冷冷地笑了声,道:“那些人趁着夜色在薜荔堂和幽兰居点了迷离香,想来是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可我阿奶功力深厚,根本就没有中毒。”

陈溱和柳玉成羡慕地看向白蘅。与她们同辈的冯怀素暂且不说,便是那李摇光和楚铁兰中了迷离香后都有不适,看来这白教主的功力远在她们之上。

“但那些人的重点根本就不是幽兰居。”白皎皎深吸了一口气,双肩一耸道,“她们捏住了我汀洲屿的软肋,将薜荔堂中刚刚入岛的、功力不济的还有根本不适合习武的弟子们捉了去。”

石穴之内一片死寂,柳玉成赫然道:“欺负手无寸铁的人算什么本事?”

白皎皎冷哼了一声,将手指攥得咔吧响:“不仅如此,那些人还让我阿奶废去功力来换薜荔堂众姐妹。”

二人闻言,俱是瞠目。

陈溱心想,这些人也太恶毒了些,白教主若是不答应,会给心胸狭隘之人留下把柄,若是答应了,又该如何保全自己?

白皎皎还欲再说,白蘅却对她摆了摆手,道:“任侠损己而益所为也,若牺牲老身一人真的可以救回汀洲屿,老身义不容辞。可那些人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即便我废了功力,她们也不会放过汀洲屿。”

陈溱和柳玉成点头称是,那些人绝非善类,白教主岂能信她们?

“汀洲屿既然为天下女子提供庇护之所,就得有能力保证她们的安全,汀洲屿既然有解毒圣药谷神珠,就得有能力保证它不会落到恶人手中。

“所以自二百年前开始,谷神教弟子就潜心研究武学,未敢懈怠。

“侠若是可以放弃一身武功,那最初为何要提起兵器呢?自身没有力量,又如何庇护他人呢?”

白蘅说了太多的话,又连咳了好几声,凤头白木杖都在打颤。

“我不信那些人会怜悯我教中弟子,能救谷神教的只有我们自己。”说罢,又问她们二人道,“这汀洲屿上,情况如何啦?”

陈溱和柳玉成听了白蘅的话,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便将那些人提前举办杜若花会、忽有伪装成商客的海寇上岛布阵点火的事说了。

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胃口?这岛上黑白两道都有,把这些门派得罪个遍,他们不怕报复吗?

“她们在岛上放火?”白蘅双目一亮。

陈溱本以为这白教主会惊奇、会愤怒,却没想到她竟面带喜色。

白蘅喃喃道:“鹰隼窥伺,海有鲸鲲,莫辞生死,护我鲈莼……当真是谷神佑我汀洲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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