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珠失魂落魄地走出书房,年姑姑站在廊上等候,见她出来了,细声问道:“郡王可问了什么?”

她淡淡地摇头,“他没问我什么。”她话音刚落,刘管事让年姑姑进去回话。

茶珠实在是不想待在书房门口等候年姑姑,房间里传来的郡王的声音让她难受。她在院门问了婢女如何出府,便自行走到了后门。

她推开后院的木门,本以为马车还停在这儿,结果已经驶走了。

她在后门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年姑姑出来,想了想大概她还要和郡王密谋要事,没有空送她回惜玉楼。

月色朦胧,不知从哪家院里飘来一股幽幽的桂花香气。她遥望周围的街道,又想了想来时的路,大概猜到这是在城东,而惜玉楼在京都的东南边,走小半个时辰就能回去。

她越等越觉得落寞,孤身一人,在门口来回踱步,难免黯然神伤。

干脆自己走回去吧,就当散心了。她挑着有灯笼照耀的大道走,亥时的梆子刚敲过,街上人烟稀少,打更的更夫坐在石墩子上与人闲聊。

她走了一会儿,看到两个巡街的捕快,她便跟在二人身后走了两条街,待他们往西走了,她又独身一人继续往南。

她今晚倒真应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句话。晚风吹起她的衣裙翻飞,她把头上的步摇摘下来放在袖袋中,害怕被人劫财。

她失落又烦闷地“哎”“哼”了几声,又捡起街边的石子猛地一下扔出去泄愤,不慎砸到了别人院子里的狗,引来一阵狂吠。

走了半个时辰,黑夜虽让她恐惧,但好在一路上平安无事。

她看着面前长街上耀眼的灯笼,惜玉楼就在眼前了。此刻有不少醉酒的贵客在惜玉楼门口徘徊,楼里的婢女、龟公正在送客。她想到自己“抱病在身”,若是被相识的人看到就解释不清了。

于是她拐进巷子里,绕路去了后门。

今天白日逛街,晚上走路,对于平日里甚少出门,出门便乘轿、坐马车的她来说实在有点累了。她腰腿酸乏至极。

惜玉楼后门只挂着一盏灯笼,那一团昏黄的光照着门板上,街上昏黑不见五指。

她望着后门,低沉地叹了一声:“我终于回来了。”她还差几步就走到门边,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她还来不及转头,脑后便挨了一棍,她“啊”声未完,摔倒在地。

……

一盆冷水泼在茶珠的脸上,她打着哆嗦清醒过来,她察觉到自己坐在靠背木椅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她略微挣扎了一下发现绳子捆得太紧,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周围漆黑一片,面前的人看她醒了,轻哼了一声。

今日竟然真的遇上绑匪了!

她惊慌失措了一瞬,面前女子的放下装冷水的碗,又点燃了房中的烛火。

茶珠看清这人的脸后,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她震惊地问:“芙若,你想干什么?”

茶珠环视了一圈,这里不知是谁家的卧房,房中摆设陈旧,墙上挂着山水画卷,桌上堆着四书五经。

芙若翘着二郎腿坐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她纤细的手腕不安地抖了抖,故作镇定地说:“我听说你收了一箱黄金。”

茶珠怔住了,“我什么时候收了一箱黄金?”她挣了一下,“这又是哪儿传出来的谣言?”

“别和我耍花样,我亲耳听千九说的!”芙若柳眉微蹙,突然想到那时候茶珠确实不在惜玉楼,她跟着年姑姑出去了。

芙若这几个月晚间伺候杨员外,白日里和她的风流书生四处浪荡,不曾想昨日被杨员外差人给抓着了。

她被杨员外绑回了惜玉楼,杨员外对着英妈妈破口大骂。

秦楼楚馆也讲究一个信义,包.养花魁本就比寻常过夜昂贵,他花了这么多冤枉钱却和一个分文未出的人同享芙若,如何能不生气。

英妈妈赔了好些银子才让他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惜玉楼的花魁收了人银子,却还日日私会情郎,若是此事传出去,对惜玉楼的名声大有损害,会影响到惜玉楼的生意。

芙若已经过了鼎盛时期,少了一个对她沉迷颇深的杨员外,她很难再寻到愿意花大价钱长期养着她的人了。

她不想流落到和普通红倌一般一点朱唇万人尝,恰好听到有贵客抬来了一箱黄金,于是便动了打劫茶珠的念头。

英妈妈走后,她赶快联系了她的相好,两人在惜玉楼的后门守株待兔,竟然还真碰到了独身归来的茶珠。

“不管你和英妈妈的分成如何,她抽走那箱黄金的三成、四成,总归你也能拿到大头。你把你在楼里这一年多存下来的积蓄全数给我,我就放了你,否则……”芙若装出几分狠色,拿着小刀挥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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