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仇家还能在这个事上纠结个一二三出来。
时昭想了想:“待我家产变卖之后吧,最迟不过父亲七祭。”
想到这里,时昭想起挂在牙房的售卖信息,心里有点没谱。
李颉点头:“好,我知晓了。”
离开李府,时昭用的还是飞檐走壁的老办法。
一个轻功飞上墙头,四顾无人再落下地。离开李颉的院子外面,时昭的一颗心才算安稳下来。
先前在李府,和李颉谈话一句赶着一句,没时间细想,如今走在街头慢慢回想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时昭终于看到自己与别人的差距。
想当初父亲出了事,自己能做的就是去求助父亲昔日的故交,和自己那帮不靠谱的兄弟,还有就是找姐夫。没有一样是在靠自己。
但李颉不同,先不说别的,光今日去柴房小院走的那一遭就足可见他得谨慎与谋略。明明一墙之隔,却让他整得好似像个千山万水是的。
再说到人。在柴房里伺候皓月的丫鬟,肯定不会是李府寻常的丫鬟,绝对是李颉自己的人。
还有上次他在粮库那里遇到李颉,邀约李颉谈话时。李颉走的时候对手下交代话的时候,就避开了李府其他家丁,而那人也与李府其他人好像并不亲密。
当时他还想不明白,一家人怎么还分得这么清楚,如今才算是想明白了。
自己相帮皓月,就只能凭着父亲的荫庇和自己纨绔的名声花钱砸,但李颉却能在州府的教坊司有人脉,光明正大的把人放在家里。
李颉能在青州府教坊司有人脉,在其他衙署有人脉那也是再合理不过了。
倘若当初自家那样的事落到李颉头上。李颉即使上面没有哥哥,下面也没有弟弟,凡事也只有他一个人抗,他就算是运作自己的人脉,也不会处处被动,束手就擒,毫无办法可想。
李家也不会落到今日自家这种境地。
再看自己,以为家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只要自己吩咐一声下人必定照做。殊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是父亲没出事,对父亲言听计从的人,也未必会有对父亲那样的心对待自己。
别的不说,光说自己房里的小厮侯春。
这人应该是离自己最近的人了,可自己都没能让他与自己的关系变成粮库门前李颉低声交代事情的下属,今日在皓月房中所见的丫鬟,更不用说像教坊司那样的人脉。而是成了一个在时家落难第一个逃跑的人。
此时,时昭不得不承认,他此前对侯春是有怨怼的;而在此刻之前,他却认为自己那不是怨怼,而是侯春忘恩负义。
那日侯春前来请辞,他是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甚至当日一怒之下没有给他遣散费。现在想来,一个主子,连与自己关系最近的小厮都留不住也罢,竟然还成了第一个跑路的人,不检讨自己,却责怪仆从,这是多么荒唐的事。
自己是嫡长子,本来有比李颉更优越的先天条件来得到比李颉现在拥有的更多的一切;但自己现在,却连父亲多年劳作挣下来的宅子都保不住。
不得不说,现实真的很讽刺。
年少的无知,终究要用现实来买单。而他付出的代价,却是父亲的性命。这太重了!
时昭捏着双手,指甲掐进掌心,他感觉不到痛,却觉得这种痛让他清醒。
自己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断然不可再让父亲的性命白白付出,母亲的希翼落空。他想起沈盛的话,自己现在应当做的,就是给时家传承香火,光大门楣。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对这番言论嗤之以鼻。父亲只爱母亲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也不妨碍他光耀了时家门楣;自己是嫡长子,时家的一切都是他的,时家门楣本就光大,还需要什么光大门楣,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去争取什么。
而现在,他竟然觉得沈盛说的有理。如果自己不能让时家再站起来,他那些自以为是的念头,对时家又有何益?又如何报得了父仇,自己又如何证明自己。
人在这世上,不就是要有些作为吗。
想起这些,对沈盛,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恨了。
心境豁然开阔,时昭觉得自己这会充满了干劲。
他朝牙房走去,出售的宅子和商铺有的条款或许可以适当再议。宅子暂时还要居住,商铺却可先行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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