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昭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跟管家说,把工钱结给他便是。”

“是。”艾叶欢快地跑去传话。

时昭自己退了外衫挂在屏风上,靠在床头打盹。这些天来,他实在太累了。

只是他没睡着,院子里的争吵声传入耳朵。一个尖细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时昭听得蹙眉,起身出去查看。

见到时昭的到来,管家和艾叶都弯腰向他请安。

“少爷。”

只有辞工的侯春不知如何是好地站在那里,原本正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他,在见到昔日主子时也不自觉地放低了姿态。

“怎么回事?”时昭问。

管家解释道:“侯春来找我结工钱,我照时间把工钱结给他了,但是他说还要遣散费。那个小艾叶说,少爷没有这样的吩咐。”

时昭不由得看了艾叶一眼。

艾叶的脸也红扑扑的,看似刚才也据理力辩论过。

听到管家的说辞,原本激动的侯春不自觉地声音小了下来:“时公子,以前老爷说过,在时家做事,除了每月按时领的月钱,以后走的时候,另给一笔遣散费。遣散费按年计算,每多做一年,就多给一年的钱。”

“我在时家做了五年,按理应该给五年的遣散费。时家也是家大业大,说话不能不算数啊。”

时昭望着侯春怀里抱着的包袱。里面的衣服虽只露出些边角,但熟知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是赵家仆人衣饰。

上家还没辞呢,下家都找好了。这迫不及待的样子,也不知是筹谋了多久。

时昭似笑非笑地对侯春道:“你也知道那是老爷当初的规矩,现在是少爷我当家,没这规矩了。再说,老爷说的那也是遣散费,你这是自己请辞。”

说罢时昭对管家道:“工期算到他请假那天,按天数结工钱给我们知州府的赵家新仆,送他出去。”

原本管家还是把工钱结到侯春请辞的今天,没想到少爷又把时间往前挪了。侯春气急,正想再议,对上时昭生冷的眼神,到底没有和昔日主家争论的勇气,只得讪讪闭嘴。

心里安慰自己,以后在知州府的发展空间更大,得的更多;时家如此不守承诺,难怪败落。

时昭见侯春无异议,遂回房。

艾叶见了,赶忙跟上。

“少爷……”

回房后,艾叶很害怕时昭嫌他“假传圣旨”,站在时昭身后唯唯唤道。

时昭坐在床沿,看了看眼前低眉顺眼的小家伙,叹了口气道:“过来给少爷捏捏腿,少爷这几天太累了。”

说罢仰面躺了下去。

“好。”听到时昭让他做事,欢喜地笑了。赶忙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床前给时昭捏腿。

时昭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如今的处境。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掺杂着赵家的影子。别的不敢确定,他今日找人合作被拒,有人跟他说是知州衙门的人打了招呼。

他思来想去,除了前些天在春满园落了赵朦面子,他并未得罪任何人;能搬得动知州府面子的,除了赵朦也不会有旁人。

也许因为如此,方才他才对另攀赵家的侯春分外嫌恶。

他现在没有任何倚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的事情也不得不妥协。如果他非要在青州府讨生活,也不是完全没有门路,但肯定会活得很辛苦,而且对方极有可能继续在暗地里针对他,这肯定不是父亲愿意看到的,他也不能让母亲跟着自己冒这个风险。

经过一番深入的思考,时昭终于下定决心,遵从父亲的遗愿,回到自己的水城老家,传承父亲的手艺,踏踏实实,重头再来。

但他可趁着父亲七祭这段时间,上府城伸冤;自己暂且担下这不孝的罪名,让母亲承担七祭之责,待伸冤之后再带母亲返回水城老家。

时家仆从暂且不散,有着护院的保护,即便自己不在,想必母亲也安全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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