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人
时昭看着李家缓缓关上的侧门，好像看到昔日的岁月在一点点的远去。
李家的门终于关严实，落了栓。时昭感觉有什么东西永远离自己而去了。
父亲的事求救无门，母亲还在等着他的消息，他不敢回家。
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了许久，想起姐姐。如今他只能去姐姐家碰碰运气，看看姐夫那边能不能想到点办法。
以前来姐姐家，姐夫家人都是很热情的，这次前来，时昭也能感觉气氛中的尴尬。是姐姐前来迎接他的，红肿的眼睛，想来是日夜哭泣的结果。
“姐……”时昭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己是时家男儿，理应为姐姐撑起一片天的，可如今还要让姐姐担心。
或许自己此前的确是混账了，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等到家中有事，自己完全使不上劲。此前他还跟皓月夸口自己能应付得来，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笑话。
“弟弟，爹爹可怎么办啊？”姐姐说着又忍不住掩面哭泣。
时昭心知姐夫这边也没什么希望了。他一时心烦意乱，安慰了姐姐几句，让她不要多想，去见了姐夫。
姐夫平日里就见不得他游手好闲，如今还能给个好脸色，已经很不错了。
“我托了人，大抵也只能争取到一次看望岳父的机会。”姐夫道，“我职位低微，人脉有限，也是尽力了。”
“嗯。”时昭点点头。现在他对谁都不能苛刻，唯一能责怪的只有自己。谁让自己当初不求上进呢。
“你呀，但凡以前能听进去岳父的半句教导，也不至于今天。”姐夫叹道，“今晚留下来吃饭吧，你姐姐有了身孕，这些日子日日哭泣，我也劝不住她。你劝劝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着想。”
姐姐有身孕了？这样的消息要是在以往，那绝对是天大的喜事，父亲肯定会安排足够气派的信礼上门祝贺。只是今日今时，在这样的气氛下得知，却是无法太过激烈地表达那份喜悦之情。
“恭喜姐夫，找大夫来看过了吗？”父亲不在，自己当然要担起娘家的职责。
“就这几日总是呕吐不止，前日方叫大夫来瞧过，说是已有两个月了。”姐夫道。
如今自家出事，时昭怕连累姐姐在夫家的待遇，他细心观察，姐夫的眉间还是略有喜色的。
此前姐姐嫁来三年有余，膝下只有一个小双儿，想来姐夫也是盼着再有嫡长子降生的。
只要姐夫不因父亲之事疏远姐姐，父亲的事情不连累姐姐，如此便好。
这样的气氛与当下心情，时昭根本没有心情留下吃饭，但是想到姐姐，他还是点头了。
大约是因为娘家人来，姐姐晚膳的时候情绪明显好了一点。姐弟俩难得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席间姐姐不停地给时昭夹菜，让时昭体会到以前被自己忽视的温情。
离开姐姐家时，时昭心知从此以后只有自己了。
这晚上时昭回去得又很晚，他悄悄进门的时候问了门房：“夫人可睡下了？”
得到母亲已经睡下的回答，才松了口气，步伐稳健地往自己房里走去。
自己屋里的灯还亮着，艾叶还没睡。见他推门进去，在做手工的艾叶立马站了起来，欣喜地道：“少爷，您回来了。”
随即为他宽衣解带。
时昭心情不佳，配合着解衣，却只是“嗯”了一声。
艾叶感知道他的情绪，顿时也安静下来，轻声道：“少爷，您用晚膳了吗？”
时昭没什么心情地点点头：“今日在姐姐家吃的。”
“那我去给您盛碗小米粥来吧，安神的。”艾叶小心翼翼地道，“也不会胀肚子，适合晚上喝。”
时昭看看面前的小人儿，乖乖地站在那里，渴望地看着他，好像很怕他拒绝的样子。时昭这几天尝到了太多的拒绝和冷漠，他深知这种感觉的滋味。
他不喜欢这种滋味，也尽力不让别人去品尝。
时昭微笑着问：“是你熬的粥吗？”
艾叶用力地点点头，还是很紧张的样子：“少爷每天早出晚归，太辛苦了。我煮了小米粥，少爷喝了好安睡。”
“好。”时昭点点头，“我喝。”
“那我先去给少爷打水来洁面。”
时昭说要喝，艾叶眼看着情绪高涨起来，一溜烟出了门。很快用铜盆打来一盆水，让时昭洁面洗手，自己则利用这段时间跑去厨房盛粥。
等他盛来粥，时昭也刚好洁面洗手完毕。艾叶把粥端给时昭，趁着时昭喝粥的时间，又端了水出去倒。再回来时，拿了一个大木桶，里面装了小半桶热水，说是给时昭泡脚用的。
“少爷，木桶里的是烫水，等我去打点凉水来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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