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来两天,他不管做什么都没意思。

丢给青叶的那只鸽子青叶没杀,他养了起来。

驯养一只合格的信鸽不易,他不知道那天阿郎心中发生了什么竟然要他把信鸽烤来吃,但他知道,阿郎一定是遇上了棘手的事才会如此反态,多给他一些时间调整,不要打扰,他还有别的更有趣的事要做。

李丽娘被青叶吓进了冰池,她被解了绑,本就比其他人更容易爬出来。

可冬天的池壁又冷又滑,她费劲力气爬出来,就被青叶用扫把戳了下去。

如此反复,等她冻得半死又将她抓起来灌驱寒的药,吊命的药。

好几日,她想死都死不了。

那个阉人不放过她。

她夜晚里的噩梦都是他拿着剪刀,一遍一遍地将她戳进冰池里,她身上流出的学血将池子染成了红色,他的声音噩梦一样地在耳边响起:“你终于知道当初我们的绝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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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遗昉今日不上值,他躺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发呆,漆黑的眼眸放空。

青叶来劝他睡觉,可他根本睡不着。

没有来由地,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复现的全是她抿着粉肉肉的下唇,眼神湿漉漉地委屈看向他。

那又是一段新的记忆。

她没穿那件红色的嫁衣,身上披的是他的外袍,外面落着雨,她缩在他怀里,两人挤在破旧的门板做的床上,屋子里还在灌风,四处漏雨。

他掐着她腰将人按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木板凸起的部分硌着她腰侧,被他放过时,眼圈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惹得他咬了她鼻尖一口。

“我不会欺负你。”

话落,她在他怀里抬眼,素白小手按在他胸前,浅浅地笑,说了句话,可他怎么都听不到。

没有后续,他醒了。

一连几日,闭上眼这些画面就会出现在他脑海中,他根本不敢睡。

旁边的塌几上放着冷透了几日的烤地瓜,下人端来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放在桌子上。

他伸手按了按隐隐抽痛的太阳穴。

“啧。”

窗外信鸽咕咕咕叫,他不耐地拍了拍木窗,上面透亮的琉璃窗啪啪响。

但那只鸽子还在乱叫,还用脑袋撞笼子,周遗昉抬起窗,钻出半个身子,指间飞镖“哔呦——”甩出,它惨死镖下,鸽子眼死不瞑目地瞪着一个方向。

周遗昉晃了晃,那方向有一道显眼的橘黄色,肥肥一大摊奶肉,爪子胖到关节处鼓起肉肉。

肥橘脸仰起来,圆眼清澈,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看他。

周遗昉撇了一眼,冷漠地缩回屋子里。

它小声地“喵”了一声,脑门后的绒毛微动,钻出来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

佘舟野关窗的动作一顿,蹙了下眉,将窗户彻底撑开,双臂按着窗沿,翻了出去。

他双脚落地,几日没睡,又未进米水,一番动作做完,站在地上摇摇欲坠。

他连忙扶住窗,摇了摇头,稳住神,看向地上小肥橘身上的那个小人儿。

她换了一身花裙,娇嫩的鹅黄透亮的一朵腊梅花,花瓣层层叠叠穿在她身上,幽静芳香。

在外漂泊了整整两天,她面色苍白虚弱,长长的睫毛颤颤,安安静静地垂头坐在猫脖子上。

周遗昉熬了几天忽然变得迟钝的脑袋,突然忘记了要怎么说话,又或者要说些什么。

他手指反复收缩了好几次。

最终捡起地上死不瞑目的鸽子,很多话说不出来,最后只剩下干巴巴道:“饿坏了吧,我让厨房把鸽子处理好,吃点?”

说罢转身。

他好像忘了她在他的世界中很小很小,只一口蜜,一滴水,她就能活下来。

古蔺兰捏紧手,复又松开,将里面被攥得皱巴巴的纸卷举起来。

她低着脑袋,小声道:“我是来和你道别的,还有这个,还给你。”

他将门推开,背对着她顿了顿,忽然“噗通”一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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