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散着清晨水汽的嫩绿树叶飘到了巷口,仿佛刚才一晃而过的身影只是他们的错觉。

魏敛之失落地放下嘴角,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娄一竹默默地看着魏敛之,抿了抿唇道:“你觉着那带血的衣物是否可以作为线索或是证物?”

魏敛之轻笑一声,像是在暗讽她愚蠢:“自然”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拿出?”娄一竹快忍不住脾气了,她咬着牙继续问:“你还发现了什么?”

魏敛之架起双臂环在胸前,语气不耐。

“除了衣物粘上茅草外,屋内院外所有地面和墙角都无任何血迹或是争斗痕迹,李满并不是在家中动手。那女子卧房内的黑匣子里藏着许多金银首饰,哦,枕头里还藏着一张调理胎气的方子。”

短短不到一刻的时间能将屋内院外查的一丝不落,倒也有些能力,就是非常中二。

娄一竹叹了口气,侧脸唤道:“傅骞,麻烦你取一趟。”

傅骞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即双脚一点,翻身飞进了院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发出半点声响。

不出片刻,傅骞便用剑柄勾着衣物落回到娄一竹面前。

魏敛之闻着味儿侧了一下脸,傅骞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利落地把剑一甩,衣物就迎面盖在了魏敛之的脸上。

“你做甚!”魏敛之怒红了眼。

这是一件暗灰色的粗布衣裳,看款式是寻常百姓家男子惯穿的,上面的血迹早已凝结成暗红的一团,一靠近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身旁的小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娄一竹倒是用指尖提起衣物的一角,凑近闻了闻,随即眉头紧蹙。

她又闻到了,一股兰草香,和第一颗头颅的气味一模一样。

娄一竹转身将衣物递给魏敛之:“麻烦你将它带回衙门给仵作,另外再找那个大胡子捕头差人去趟张家镖局,将昨天的妇人领到衙门去仔细看看,到底哪颗头颅是她儿子的。

想了一想,娄一竹又补充道:“跟你家大人说,加大搜寻的力度,看看城中有什么人失踪,尽快找到另一颗头颅的主人,得了消息再来府里寻我。”

魏敛之闻言挑了挑眉,拿着衣物便准备转身朝衙门方向离去。

“等等。”娄一竹出声喊住了他。

见魏敛之皱着眉转身退回来,娄一竹才缓缓问道:“你方才唤的阿竹是谁?我只是觉着有缘,我二妹名中也带竹。”

“她跟你们这些公子小姐可没关系,”话还没说完魏敛之就恶声恶气地打断她,“她只是一个仵作,没爹疼没娘爱的普通姑娘。”

留下这句话,魏敛之就转身走了,独留娄一竹站在原地思考上一番话。

娄一竹的目光移到剩下两人之间,依方才李满妻子无端的呕吐以及魏敛之所言,李满妻子应该是有孕在身。

不过有趣的就是她现在可以确定李满妻子在外偷了男人,且不说那男人是否有钱,至少心甘情愿投钱在她身上。

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人找邻里打听打听,她们三人一同去定然是不行的,人一多那些妇孺哪里摆得起八卦。

视线落到傅骞身上的时候,他正绷着脸擦拭着剑柄,一双眼微敛,露出几分克制的不悦,抿紧的薄唇和眉骨上的疤衬得脸色更加冷肃。

莫说大娘,恐怕连魁梧汉子见了他也跑的没影了。娄一竹立马收回了视线,缓缓地落到小盈脸上。

“小盈,你能否替我去前方的巷子里和阿婆阿姐们聊聊天?”娄一竹拍了拍小盈的肩。

小盈上一刻还无精打采地耷着眼,这下倒是逐渐瞪圆了眼睛,语气染上了兴奋:“是要小盈去探口风吗,书中常见着,小盈明白,定不负小姐所托!”

“对,问问李满夫妻最近有无争执便可……”娄一竹话还没说完,小盈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跑走了,隐约还能听见背上的粉色布包裹在巷子里哐啷作响。

收回还悬在空中的手,娄一竹略显尴尬地瞟了一眼傅骞,只见傅骞不知何时已经擦好佩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清了清嗓子,娄一竹又端起了郡主的架子,眼神掠过傅骞,朝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她方才来的时候,就有注意到这里不远处就是上京城的城河上游,城河由北向南,水流颇为平缓,如果说两颗头颅都是前三日的夜里抛出,那么便有可能出现在被打捞上岸的地方。

此时城北街上已经多了不少人了,城门靠近北面,门一开就有各路车马进城,街上的摊贩自然也就多了。

好香。

一股鲜香素爽的气味柔乎乎地钻进了娄一竹的鼻腔,浮过她的味蕾,无端勾起了馋意,是素汤馄饨的味道!

娄一竹微眯着眼,鼻子一点点地闻着味儿,朝香味的来源处探寻,不出所料,在东边不远处的一块僻静之地,果然架着一个馄饨铺子。

肚子很争气的叫了,今早走得匆忙,也没吃上早膳,左右急不来,不如坐下吃碗馄饨振作精神也不错。

娄一竹点点头,一步也不停地朝铺子走去。

“老板,来两碗馄饨。”娄一竹找了张旧木桌子坐了下来,对着老板点菜,铺子总共就三张桌子,也不知用了多少年,但桌面都被人反复擦拭的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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