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贾琏找补,凤姐先回道:“你也是个没见识的,这王太医别看他年轻,可不是等闲一般的大夫。若不是持老太太的拜帖,平常人可请不来。

你以为太医院里的大夫,都能穿六品顶戴不成?他祖上可是专门给皇帝看病的御医,若论起来还是咱们的世交呢!”

贾琏却也不知这王太医还有这般来头,见他谨慎恭敬的样子,还以为只是个平常太医呢。这样正好,也省得凤姐不信。

平儿伺候凤姐喝了些调羹后,便又服侍凤姐宽衣躺下。不一会贾母又差人来,要请贾琏和平儿去荣庆堂回话。

贾琏心知接下来才是关键,一路上仔细思量着该如何回话。刚到贾母院,过了穿堂,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很是热闹。却是大观园的小姐们刚吃完早饭,听了凤姐的消息后聚在一起,不愿离开。

门口的小丫鬟见了贾琏身影,忙探头进去说了声“琏二爷到了”,然后又赶紧为贾琏掀帘子。贾琏俯身进去,只见客厅里莺莺燕燕围了一群。

还未待贾琏一一看过,只见其中一个直冲着快步扑来,抓住贾琏的手,急切道:“琏二哥你可来了,凤姐姐这会子,可好些了?我们正想着去探望,又怕惊扰了她。”

问话的正是宝玉,只见他头戴着束发紫金冠,齐眉勒着抹额,穿一件大红锦袄,项上系着那块美玉。

贾琏看着宝玉一身脂粉气十足的装扮,忽想起他和秦钟、琪官之间不可言说之事,忙不留痕迹的撇开他的手。

“宝兄弟,别急,且容我慢慢说。凤哥儿喝了些汤,刚又睡下了。劳老太太、夫人,还有各位妹妹们费心了。

王太医给开了安胎的药,说只要静心修养调理,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瞧着她今个休息半日,气色就比昨日要好不少了。

好歹发现得早,要真把孩子累掉了,可就没地哭去了。”

“阿弥陀佛!”“祖宗保佑!”众人随声附和。

倒是贾母最忌讳这些晦气话,朝贾琏啐道:“呸呸呸,说哪门子胡话呢?既然没事就好,日后就尽心照着太医的嘱咐调理!这孩子一定能保得住!

你以后出门,让小厮们多拿几串钱,一路施舍给僧道、贫苦之人。”

贾母嘴里又念叨了几遍“阿弥陀佛”,这才又神色轻松起来。贾琏连忙应下,退到在一旁站好。

贾母又嘱咐了平儿几次,这才作罢。众人又商量起该如何为凤姐祈福的事。

王夫人提出要捐些银钱给庙里,贾母满口赞好,称她想得周到,又吩咐道:“这事就交给鸳鸯办去。多给寺里观里,捐些银钱、香油,让他们为凤哥儿日夜祈福。”

见鸳鸯应下,贾母又扭头对小姐们道:“你们这些作妹妹们也是,凤丫头整日里为你们忙里忙外,这会子正轮到你们尽孝心的时候到了。”

宝玉接话道:“是该如此!不如我们就为凤姐姐抄经祈福如何?”众姐妹也都纷纷开口,出演献策。贾琏正好趁此机会,朝姑娘们一一打量过去。

钗黛和三春,几人性格各异,装扮不同,连说话风格也大有差别。只是暂时还得不着机会亲近,贾琏只好在一旁偷偷细看。

贾琏对照着记忆一一辨认,看着她们的一举一态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一般,一颦一笑皆不是典雅,一时竟有些痴了。

可转瞬又想到她们的凄惨结局,不由又悲从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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