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看,厨房烧火的杞,被人反剪着双手推了进来。柳氏慌忙看了孔嬷嬷一,从孔嬷嬷的神情里明白过来,果真大事不妙了。
没过大阵仗的粗使丫头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说:“夫人……夫人饶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金胜玉冷冷望着她道:“你要是老老实实,把后果一五一十都说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立时打死在这里,让你老娘来收尸!”
杞号啕大哭起来,“夫人,我只是个干杂活的……”
“少废话!”焦嬷嬷呵斥道,“让你说什你说什,要是敢搪塞,这传笞杖进来。”
“别别……我说……”杞畏畏缩缩看了看孔嬷嬷,含着泪道,“几日……柳娘院里嬷嬷上厨房来找我,给了我一个纸包,说是吃了会起疹的,让我下在周姨娘的汤里。我不大愿意,孔嬷嬷许了我二十两银,先给我十两做定,余下那十两,说事成后再给我……”
孔嬷嬷大惊失色』,这事一旦被揭发出来,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便厉声咒骂杞,“你这混账东西,满嘴胡吣什!我几时去找你了,你得了人什好处,这样歪斜事实来害我!”
孔嬷嬷不认,得有人来垫背,杞唯恐自己要填这个窟窿,慌忙从怀里掏出银票呈上去,哭着说:“郎主,夫人,银票我没来得及兑换,还在这里呢。”
边上的女使接过银票送到金胜玉面,金胜玉瞧了一,递给江珩,“银票上有票号,拿到金银库去查一查,当初究竟发给了谁,顺藤摸』瓜排摸』下来,总能查出端倪的。”
可柳氏并不认账,她大哭起来,“郎主,拿这银票说事,可是早有预谋的。我是有有女的人,周氏生不生孩,和我有什相干……”
“怎没相干?”金胜玉喝断了她的话,“倘或生的是,再记到我的名下,将来家业全由那孩承继,你的连一个都摸』不着,你不着急?所以你要害了周氏的孩,让你的继续当这家里的独苗。恐怕你还盘算着,将来连我都要落进你母手里呢!”
柳氏被她说得窒住了,一时不知应当怎应她,反正抱定了一个宗旨,绝不能承认这件事是自己干的,遂反唇相讥:“分明是你贼喊捉贼,你嫉妒人家生得出孩,怕人家将来母凭贵。你说周氏是喝了汤才滑胎的,你素日不是最爱赏她汤喝,谁知道是不是你在这汤里了手脚。如今反栽赃在我头上,你是想一石二鸟,打量我不知道?”
江珩被她说得头都晕了,这妻妾争一地鸡毛』,实在让他心交瘁。他甚至觉得可能并没有那多的阴谋诡计,本来是普通的滑胎也说不定。
可是金胜玉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你别急,你抓药』的药』房伙计我已经找来了,为免说我和人串通一气,让那伙计进来认人吧。“
说着示意女使替孔嬷嬷松了绑,让七八个婆并排站在一处,命那个药』房伙计进来指认。
江珩怔怔看着那伙计一张张脸辨认,最后在孔嬷嬷面站住了,抬手指向孔嬷嬷道:“是这位妈妈!那天下着雪,店里没什客人,她进来只买二钱碎骨,此小人记得特别清楚。那日她虽用布帛遮着脸,但付钱的时候布帛落下来了,恰好被小人看,所以小人敢拿命下保,是这位妈妈,绝错不了。”
这下连江珩都呆住了,不可思议地质问柳氏:“果真是你?果真是你吗?”
柳氏哪里肯承认,哭着向江珩申辩:“郎主,我是什样的脾气,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啊!我连只鸡都不敢杀,怎敢这样算计一个大活人呢……”
金胜玉已经听不下去了,蹙眉道:“不必啰嗦了,报官吧,让控绒司来裁决,你究竟有没有害人。”
江珩没了主张,惶然金胜玉道:“夫人,报官不是戏啊,要闹到衙门上去,叫全上京的人看咱话?”
金胜玉的风扫了过来,三步内取人性』命的杀气,瞬间让江珩闭上了嘴。
“看来侯爷还舍不得,是吧?这都弄出人命来了,还不愿意问她的罪,是吧?”她步步紧逼』过来,那双水灵灵的眸中,寒光让人不敢直视,“周氏是我带进侯府的,人家原不肯跟你,也是我舍下脸把她求来的。如今在你家受了这样的委屈,我不能替她申冤,是我无能。既如此,我带着她回将军府,把这侯府留给你,让你一好鸳鸯双宿双栖去!”
这哪得了,江珩一听这话立刻便偃旗息鼓了,本想让魏氏帮着说说好话,谁知被魏氏撅回了姥姥家。
魏氏甚至有些鄙夷地看着他道:“女君处置内宅事物,郎主为什要在场?如今柳氏害得周氏滑胎,这可是要人命的,已经不是家务小事了。我这些人才进府,不及柳氏伺候得郎主长,想来在郎主中只有柳氏是人,我这些喘着气的都算不得是人了,吧郎主?”
江珩傻了,有理说不清了,唉呀了声直跺脚,“我几时这说了!”
“那郎主护着这贱人做什?是为周氏没死,所以不需这贱人抵命吗?还是郎主要拿哥姐说事,有他在,柳氏算把天捅个窟窿,郎主也要想法把天补好?”魏氏冷冷道,“孩有什了不起,我也会生,郎主还愁将来没有女行孝,光指着柳氏生的给你养老送终吗?”
魏氏和金胜玉一个鼻出气,几乎把江珩说得气死。他发现男人的识实在和女人的主张说不到一处去,想高声,不敢,气恼道:“我的意思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解决的好。我在官场上行走,让人话家宅不宁,难道这名声好听吗?”
金胜玉道:“名声难听,难道是我害的?我告诉你,今日这官报也得报,不报也得报。你若是让开,把人送到官衙,让控绒司审查罢了;你若是不让开,我把周氏抬到衙门击鼓鸣冤,到时候怕是要连侯爷的亵裤都一块扒了,还请侯爷三思。”
柳氏他已经在商议报官不报官了,心里自然焦急不已,哭道:“郎主……郎主,不能啊……要是报了官,我那三个孩怎办,觅哥将来要入仕,雪畔雨畔还要嫁人啊……”
这时雪畔和雨畔闻讯,从教习嬷嬷处告假跑了回来,进门便抽泣着哭起来,忌惮继母在,不敢放肆,只好哀声央求江珩:“爹爹,咱是一家人啊,什事不好说明白,要这样大干戈。”
金胜玉看了那两个女孩一,示意几个婆将她拉到一旁,婆只说:“大人的事,和小娘不相干。”
雪畔推了那婆一把,“什不相干,都要把我姨娘送官了,还与我不相干?”
结果这话惹得金胜玉眯起了,她望住雪畔道:“二娘是还没吸取上次的教训,要再犯上忤逆一回?柳氏下药』毒害了周姨娘肚里的孩,我正想问一问你知不知情呢,你倒好,竟替你娘叫起屈来。”
雪畔被她这样一说,顿时心头一阵慌乱』。
那天夜里她说的那番话,不会也被这金氏探听到了吧,怎无缘无故地,牵扯到她身上来!自己虽没直接参与,但给母亲出过主意,既然出过主意,难免心虚。金氏小刀嗖嗖,她不敢造次,唯有摇头,慌乱』地说:“我不知道,我什都不知道。”
金胜玉看了雪畔半天,忽然了,“这和你说吧,有这柳氏在,你将来出阁必要受她牵连,但若是没有她在,我一手操』办反倒方便。两位小娘还是仔细考虑考虑,究竟是听凭大人处置的好,还是强出头的好。若是想强出头,只要说一句愿意与柳氏罪,我可以不报官,回头将她远远送到庄上,你得跟着一块去。所以是报还是不报,二位小娘,可要细掂量了。”
结果两个女孩都不说话了,金胜玉状啧了一声,柳氏道:“人性』真是经不得考验,即便母女间也是如此啊。”
她杀人诛心,柳氏的一切筹谋都是为了女,结果到这个时候,那些孩竟都不管她了,当即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
有些事,不到最后时刻总也想不明白,她看金胜玉脸上胜利的微,困扰了她半天的疑窦终于解开了,才明白过来,为什这件事会发展得这快。
“金胜玉,是你!你做了局让我往里头钻,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金胜玉厌弃地皱了皱眉,“是我让你去害人的?事到如今还在胡言乱』语,你这人,真是没救了。”说罢可不管江珩有多舍不得,向焦嬷嬷下了令,“连带这些相关人等,一并送到控狨司去,有罪没罪,请锦衣使来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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