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不知道先生有何紧要之事?”蜀王朱椿问道。

“唉……”

方孝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反问道:“周报殿下已经读过了,可有从上面读出什么要紧的是吗?”

朱椿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小王愚钝,觉得不过就是一份寻常的周报罢了,与以往的没什么不同,所以……并没有看出什么端详……”

“就是觉得倭奴国使臣对咱们的大明官员行叩拜礼,未免有些不体面……呵呵呵,还有好笑……”

看着朱椿,方孝孺露出了“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耐着性子讲解说道:“殿下,倭奴国使臣确实不体面,可这只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重要的是他们向朝廷的请求!”

“请求?什么请求?”

朱椿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露出一脸迷茫的样子,好像自己真的不知道一样。

“殿下,就是请倭奴国请求大明出兵,援助他们清剿叛逆的事啊!”

方孝孺不由得凑近了朱椿,满脸忧愁的说道:“殿下,据我所知这场战事是由他们南朝的人所挑起的,并不是错在北方,因此叛逆之事还有待商榷……

还有,他们请求大明出兵,我大明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岂可干涉别国的政事,这非王道啊……”

朱椿听得头皮发麻!

这话自己可不敢说!

弄不好,指不定会担上什么罪名呢!

所以不敢让他再说下去,赶紧打断他的话道:“方先生多虑了,倭奴国是我大明的藩属国,发生了叛乱之事,那么出兵协助清剿也在情理之中吧……”

“再说了,倭奴国使臣固然有所请求,但现在朝廷还没有决议,出不出兵还在两可呢。”

“朝中有滚滚诸公,又有陛下英明神武之决断,必然处理的极为妥贴,所以小王根本没有示好担心,方先生,也只管安心便是。”

可是这样的话,方孝孺没却没有听在耳中。

“殿下,倭奴国是大明的藩属国不假,可我中原王朝,从来都不出兵海外,去往他国,这可是历朝历代的惯例呀……”

方孝孺道:“此时,大明周报把这件事告知天下百姓,并且话里话外都严明倭奴国是发生了叛乱,这难道不是在误导天下百姓?”

“真要等到朝廷有了决议,殿下再出言上奏制止就晚了!”

一句话吓得朱椿心里不由得一颤!

自己出言制止?

就算自己出言,就能制止得了?

你还真看得起我这个藩王啊!

我还想多活几年,做个太平藩王呢!

“额,方先生……”

朱椿无奈的扶额说道:“倭奴国的事,小王实在不了解,究竟有没有叛乱我也不知道,想来邸报和大明周报上都如此说,应该是不假的……”

“小王远在四川,距离京城数千里之遥,既没有见过倭奴国使臣,现在说话就如同盲人摸象一样,太过片面了……”

一脸真诚的看着方孝孺,朱椿道,“嗯这样吧,改日小王亲自前去先生的草庐请教,如何?”

出了蜀王府,坐上马车。

方孝孺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满眼忧虑。

他何尝不知道蜀王只是托词而已,他并不想管这件事!

但这件事就像石头一样压在方孝孺的心头,让他觉得特别压抑,心里也非常烦躁。

妻子见他那样,便劝了几句,可没有任何果效。

晌午吃饭的时候,他也只是索然无味的用了几口,便搁下碗快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

“老爷,您的学生们都到了,正在草庐里等候老爷……”

晌午过后,下人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口禀报道。

“嗯,知道了……”

从里面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

整理了一下衣冠,方孝孺拉开房门,前去草庐授课。

他除了担任汉中府的教谕之外,收的还有徒弟,于是便在自己的家中还修建了一座草庐,用以在这里教授自己的徒弟。

“学生见过先生……”

方孝孺一来到草庐,学生们便立即起身行礼。

回过礼,方孝孺坐在前面的椅子上,学生们都席地坐在蒲团上,抬头仰视自己的老师,以示尊敬。

因为此时正值夏季,所以天气炎热,尽管草庐四周有一些大树遮阴,还是难免有些暑气。

方孝孺的眼睛一直盯着远处,许久默默无声,对于下面那些期盼的眼神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自己老师的异样,学生们都看在眼中。

时间一长,难免会有所担心。

有个学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来到他身旁弯腰行礼,轻声唤道:“先生?”

方孝孺这才收回目光。

这个学生问道:“先生,不知今日先生要讲什么题目?”

方孝孺的目光一一扫过自己的学生,望着那一个个心地单纯,与渴慕寻求真理的目光,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份责任来,

缓缓开口道:“今日讲《孟子·梁惠王下,高成,你来背诵。”

“是,先生!”

那位学生站在方孝孺身旁,转向学生们背诵道:“《孟子·梁惠王下,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王曰:“贤者亦有此乐乎?”

“孟子对曰:“有。人不得,则非其上矣。不得而非其上者,非也;为民上而不与民同乐者,亦非也。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等到他背诵完毕退到一旁,方孝孺这才说道:“以天下人的乐为乐,以天下人的忧愁为忧愁,这就是孟子在这一篇里的主张。”

“后来希文先生在《岳阳楼记中有所引用,“先天下知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希文,就是范仲淹的字。

方孝孺又道:“希文先生言,我等读书人需要修身养性,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不过单纯的修身养性不过是小道而已,并不是圣人教诲之真谛。”

话未说完,可是却停住了。

有学生问道:“先生,那么何为圣人教导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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