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汤入口绵软,茶味很淡,反而是牛乳和蜜糖的味道窜了出来,甜腻得令人发指。

燕王向来沉稳如泰山,他面无表情地放下茶盏:“谢氏独门秘制?”

谢云嫣大约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她偷偷地向后头蹭了一点:“呃,茶水那么苦,有什么好喝的,我加了酥酪碎末和糖砂,您不觉得这样味道特别好吗?”

李玄寂不说话,冷冷地看着谢云嫣,直把她看得差点缩到案几下面去。

虽然如此,但她还是能窝在那角落里,弱弱地挤出声音来:“您息怒,您不喜欢这个味道,我下回换一个就好。”

“没有下回。”李玄寂断然道。

谢云嫣急了,伸手扯住李玄寂宽大的袖子,用软软的声音道:“燕王殿下,其实我很能干的,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会点茶、会制香、不会的也能一学就会,我会跟着阿默一起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可怜巴巴的:“所以,您别赶我走,可以吗?”

李玄寂沉默了一下。

谢云嫣再接再厉:“我很听话、很乖,如果您实在不喜欢我,燕王府这么大,我躲得远远的,保证让您看不见我……”

李玄寂把袖子抽了回来,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谢云嫣的额头,用冷淡的声音道:“看不见你,那我面前的这个是什么?”

谢云嫣“噌”地一下跳了起来,飞快地跑出去:“马上就走。”

跑得太急了,头还撞到了门,她“哎呦”一声,抱住了头。

李玄寂好像又听到她啜泣了一下,他站了起来。

但谢云嫣一点没停,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下就窜了出去。

枝头上的小鸟叫得更欢了,蹦达着,差点要跳进窗子里来。

李玄寂低下头,看了看案几上的那盏茶,浮沫渐渐散去,露出下面的茶汤,清澈纯净,却已经凉了。

他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儿说的“保证让您看不见我”,忽然心生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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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将谢云嫣送到城外庄子上的事情后来不了了之,谢云嫣识趣得很,接下去的日子里,远远地看见李玄寂的影子就“嗖”的一下逃走了,绝不在他面前出现。

接下去的几天,赵子默和赵子川分别被考量了骑射、刀剑及搏击等诸般武艺,赵子默终归略胜一筹,但李玄寂始终未置可否。

到了第十天,两个少年被带到了书房,进行最后一场文试。

书房很大,在左右两边分别用屏风隔了两个小间,赵子默和赵子川各坐其中,主考者乃是燕王府的长史刘老夫子,考的是墨义。

谢云嫣在赵子默的身边为他研墨,这本是书童之职,但她缠着刘长史磨磨唧唧求了半天,闹得那老头子头疼,把她也给放进来了。

谢云嫣今天特别规矩,一直低着头、弯着腰,差点要把脸趴到书案上了。

看过去一切波澜不惊。

一个时辰后,考毕。

刘长史将两个人的卷子仔仔细细地批阅了一遍,而后公布道:“五十道墨义,子川和子默两位公子皆是全对,子川公子早了半刻交卷,此局,子川公子胜出。”

谢云嫣睁大了眼睛,抗议道:“我不服,我昨天看见子川偷偷摸摸去找你了,就他肚子里那二两不到的墨水,若不是提前知道考题,怎么会全部答对?”

赵子川涨红了脸,一声不吭。

刘长史嘿嘿一笑:“人家都知道在考前过来拜会考官,讨教一番,你们怎么不来?”

“我们穷啊。”谢云嫣说得理所当然,“整个燕王府都知道你爱财,我们一两银子都没有,找你作甚。”

“这就对了。” 刘长史捋着山羊胡子,笑得也像一只老山羊,贼溜溜的,“你们自己没钱,怪得了谁,子川公子出的价格公道,一道题一两金,今天这考题出得特别难,老夫若不提前告诉他,焉能对得起那五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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