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月色从前院回后宅,戚铃兰刚要踏进西边院子,戚书兰便追了上来,从身后叫住了她。

“姐姐!姐姐等我一下。”

“怎么了?”

戚铃兰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就被戚书兰握住了右手。

戚书兰低声道:“姐姐,我听见刘叔跟我娘说昨日上午太子殿下来过。”

“想必他是来找父亲商谈朝政之事的,倒也不出奇。”

“可是父亲昨日在兵部衙门,此事太子殿下是知道的!刘叔还说,殿下特意问了姐姐在不在府上!”

戚铃兰语塞,心下陡然一阵烦闷。

“那又如何呢?”

“姐姐,太子殿下是不是喜欢你?”

戚书兰说话间手心里蒙了一层薄汗,戚铃兰抽回右手,目光移向远处月光。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我不喜欢他,也不想涉足宫门王府。”

“姐姐不喜欢太子殿下,那我能不能……”

戚铃兰眉心微凝,若是还看不出戚书兰的心思,她就枉活前世二十余年了。她收回目光,深深看了书兰一眼,语气格外严厉:“书兰,你与他才见过几次?他病容之下是什么品性你又廖姐姐几分?你心性单纯,总该选个家室干净心性淳朴的,何苦盼着与虎狼为伍?”

戚书兰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抬头对上她的目光,“那姐姐对太子殿下又有多了解?为何一再怀疑殿下的品性?我仰慕殿下是因他气度不凡文采惊艳,我相信能作如此诗赋的男子必然不是奸邪小人。姐姐称之为虎狼,可有凭据?”

戚铃兰哑然。

她没办法和戚书兰解释这些。

怕就怕陆之珩发现书兰的心意,一改矛头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到头来戚家还是上了东宫的贼船,那她如今一退再退又有什么意义?

“他自幼离了生母,而后宫素来被林贵妃把持,他若是没有心机城府,如何能活到今日?”

戚铃兰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蜻蜓点水般提点了一句,便转了话锋:“昨天经茶馆一事走的匆忙,忘了陪你去买熏香了。过两日挑个晴天再出门,我陪你去买。”

夏日里雨水充沛,一脸数日过了晌午便是阴天,雨势倒也不大,就是接连下几日整个长安城都湿漉漉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和亲一事彻底定下了,平昭公主难逃宿命,于本月二十日启程离京。或许是不想让公主在惆怅中背井离乡,天公作美赏了一日晴朗。

太子与皇长子代皇帝出城相送,平昭公主看起来很平静,与二人笑着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自始至终都不曾掉过眼泪。

“阿珩,你要多保重。”

宫里极重规矩礼数,君臣尊卑分别严明,平昭公主已经很多年没唤过陆之珩的名字了。

陆之珩点点头,“往后长姐远在他国,也要珍重自身。”

陆决明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南阳国主年少,只怕性子脾气都还不甚稳重,长姐在他身侧,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都明白。”平昭公主欣然道,说着看了陆决明一眼,有些勉为其难地说:“决明,我想和阿珩说几句话。”

“好。”陆决明会意,依言退到后面大臣的行伍中。

待人回避之后,平昭公主一改笑容,面色忽然凝重,向陆之珩欠身行了一礼:“殿下,有些事情本不该说破,但今日一别,平昭再无归国之日,不该说的也不得不说。”

“长姐但说无妨。”陆之珩神色坦然。

“殿下也知道,我母妃不得父皇恩宠,这些年依傍着贵妃得以安宁度日,连着身后母族也和林氏走得近。林氏不是安分的性子,今后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若是将来……还请殿下替我稍稍关照母妃。”

默默良久,陆之珩才轻叹了一口气。

“我会尽力。”

平昭公主如释重负一般,面上重新染上几分笑容:“平昭拜谢。”

仪仗车队不宜在城门下逗留太久,纵然有千般不舍万种留恋,公主终究是要上车离开的。

眼看着车马远去,城下官员叩拜送别,高呼——恭送平昭公主殿下。

直到再也看不见车队的影子。

越近正午,日头越发毒辣。陆之珩身体不好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共识了,徐为珉当即劝道:“殿下辛苦了,早些回宫吧。”

“嗯,诸位大人各有公事,也不必再次久留了。”陆之珩应了下来,便上了东宫的马车。

马车启程,约莫半个时辰后回到宣武大街,眼看着就要往宫门的方向去了,陆之珩挑开帘子喊住汪富海。

“不回宫,去端信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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