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云郃才十六岁,不着急的。”陆之珩说着眼神一黯,叹道:“倒是我如今已经十九了,母后不在,林贵妃没那么好性子操心我的婚事……陛下日理万机,恐怕也顾不上这种小事。”
云翊正色道:“殿下此言差矣,储君的婚事亦是国事,陛下岂会毫无打算?若是今年还无旨意,父亲与一众朝臣定会上书奏请为殿下选妃。”
陆之珩不置可否,目光望向一旁的装饰摆件。
两人话音才停下不久,隔壁的云竹间又传来女子的声音。
“吴姐姐,你先别着急,和亲之事还在商议中,还不一定就让你替了靖和公主。我昨日才进宫见过姑母,姑母都说了陛下原是属意戚铃兰的……”
“我怎么听说,前几日在德政殿上太子殿下和五殿下都为戚铃兰据理力争,不赞成陛下册封她做和亲公主啊?”
“竟有此事?姑母想撮合五殿下与戚铃兰我倒是知道的,难怪五殿下保她……那太子殿下又是为何啊?”
“太子殿下不是第一次保她了,我记得我父亲提起过,南阳国使臣刚入京的时候丞相徐大人便提出让戚铃兰替公主远嫁,当时就是太子殿下替她说的情!”
几名女子你一言我一语,唯独吴悠宁神色黯然始终不语。
林氏见状,蓦地拍了下桌子,“吴姐姐、王妹妹,你们有没有听说前些天太子殿下赠戚铃兰玉簪的事情?”
王氏点点头:“听说了,那可是宝华阁精品白玉簪,千金难求啊……”
林氏白她一眼,接着说:“谁说簪子的事了,我是说你们知不知道戚铃兰收了簪子是什么反应?”
满座茫然。
林氏道:“我听说戚铃兰收了太子的簪,还做的一副清高模样对太子爱答不理。这叫什么把戏?故作清高、欲擒故纵啊。”
“当真?花朝节那日我瞧她气质出尘,可不像你说的这般心机。”
“人不可貌相。”
…
鹤兰间。
戚书兰捏着白瓷茶杯久久无言,低着头紧咬下唇让人看不出她的心事。
戚铃兰垂下眼帘,饮罢杯中热茶,忽然笑了一下,“她们说的是我的闲话,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难过?”
片刻之后,戚书兰才松开茶杯,作一脸愤慨道:“我去说说她们!凭什么在茶馆里这样玷污旁人清白?”
“你这样冲上去只会让人觉得咱们被戳中心事着急跳脚,何必呢。”戚铃兰道。
这个林氏姑娘的手段城府,比起她姑母可是差的远了。
“那难道就由着她们胡言乱语?”
戚书兰这声话音才落,就听见对面传来砰砰两声,格外清脆、十分清晰。敲的却不是她们这边。
紧接着,鹤兰与云竹间都能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
“茶馆人多口杂,妄议宫闱之事可是重罪。几位姑娘都是名门之后,应该不会希望今日言行被御史言官呈上明日朝堂吧?”
云竹间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若是隔墙有眼,戚铃兰或许能看见几个姑娘小脸惨白坐立不安的样子。
戚书兰也是一惊,不可置信地盯着对门云清间。半晌后一手掩着嘴小声道:“姐姐,方才那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她与太子只见过两次,一次在东林别院,一次在端信伯府,虽只有两次,她已经把这个声音牢牢镌刻在心底,永世不忘。
戚铃兰眉心微凝,“我也不知道。但他有句话说的不错,茶馆人多口杂是非纷扰,咱们也算歇够了,早些回府吧。”
戚书兰道:“无论他是谁,方才那番话都是替姐姐解了围。姐姐不便露面,那我替姐姐过去道声谢吧。”
戚铃兰一把拉住她,扭头对乔茱说:“乔茱,你过去向云清间的公子道谢。我和书兰先下去了,你随后跟上。”
“姐姐!”戚书兰不甘心地跺了两下脚。
戚铃兰难得对她严厉几分:“你再惹事我以后都不带你出来了,回去便告诉父亲你今日毫升阔气出手便是三十两银子。”
戚书兰哽住了,一下子泄了气。
…
天行间。
两名男子对坐桌前,听着外边的喧闹声。左侧男子皮肤黄黑,眉毛极浓,五官硬朗。只见他喝了一口龙井茶,眉心紧锁,放下了茶杯。
他张口用南阳国语言问道:“赭,那些女人在说什么?”
坐在对面的男子相较之下皮肤白皙一些,但也有着同样深刻刚硬的五官。
谷梁赭选择性忽视了关于戚铃兰的争议,也用南阳国语言回道:“她们说,靖朝皇帝想以兵部官员的女儿代替公主远嫁南阳。”
“可是我们求取的是公主!”
谷梁赭笑了笑,给对面男子又满上一杯热茶。
“或许,公主在靖朝只是个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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