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愚钝,着实不知殿下有何深意。”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殿下若是不信,臣女也没有办法。”

陆之珩直直凝视她,“我赠你玉簪,意思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

换做寻常女子听到这话怕是早已面红心跳,又或是惶恐不安。

然而戚铃兰的反应全然出乎陆之珩的预料。她柳叶似的眉宇只微微凝蹙,眼神淡淡,毫无喜色。

“自古以来儿女婚事听凭父母之命,臣女与殿下相见不过寥寥三次,岂敢妄言嫁娶?”

陆之珩道:“那要是父皇下旨册封你为东宫太子妃呢?”

戚铃兰低着头说:“臣女性情粗野才德浅薄,不配高攀东宫。”

“戚姑娘……”

“太子殿下非要臣女把话说明白吗?”

终于四目相接,两相沉默。

能当上皇帝的总不是愚钝之人,戚铃兰态度已经如此决绝,陆之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凡她对他有半分好感,就不会是这个态度。

她不想嫁给他。

话至此处,陆之珩心下有那么一瞬间萌生了狡黠的念头。

如果他去求父皇赐婚,强行娶了戚铃兰,结果最坏也不过是被她记恨半辈子。又不是没被这个女人恨过,前世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就在他眼神变化的须臾之间,戚铃兰敏锐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不必细想就能猜到他心里的盘算。

真要论起来她也是怕的,若是皇帝哪天心情好破天荒地遂了太子的愿,一道圣旨下来命她嫁进东宫……她总不能豁出整个端信伯府去抗旨逃婚。

两人各怀心事,气氛静默得有些瘆人。

“已出宫门,殿下不必再送了,臣女自行告退。”戚铃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僵局,颔首低眉朝陆之珩福身行跪安礼。

“过几日,我还会去找你。”陆之珩道。

回应他的是若有若无的微风,以及初夏时节午后猛烈的阳光。

端信伯府的马车渐渐远去,陆之珩正要回东宫去,一转身忽而看见远处一个太监的身影匆匆而至,一边小跑赶来一边呼喊着呼喊——

“太子殿下!殿下,寿安宫出事了!”

汪富海是从宫中赶来,一路跑到太子面前,单膝跪行一礼,借着行礼的档口缓了口气。

陆之珩面色一凛,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汪富海回禀道:“太妃娘娘病危了。”

“哪个太妃?”

“靖和公主生母,冯太妃。”

即便是深宫禁院,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夜之间,冯太妃病危的消息就传遍了长安城。

前两天礼部已经开始着手商定靖和公主出嫁的日子,眼看着就要定下章程,这冯太妃忽然传出病重的消息……

万一太妃有个三长两短,按照靖朝礼制公主要为母妃守孝二十七个月,就算公主不在乎自己年岁渐长将来高龄出嫁,那南阳国能等一个和亲公主两年有余吗?

这一夜寿安宫冯太妃房中聚集了太医院里医术最拔尖的太医。皇帝和贵妃在前厅坐着,光是安神静气的茶已经喝了十几盏。

皇帝闭目良久,一股郁气仍是不得消解,听着外表嘈杂的动静,忍不住呵斥:“人是怎么伺候的!太妃一向身子康健,怎么好端端的病危了?”

天子一怒,满宫奴婢无一能安然站立着,除了尚宝和韶言,寿安宫中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最为年长的老嬷嬷颤着声回话:“陛下有所不知,太妃娘娘生靖和公主时伤了身子,这些年其实一直病痛不断……如今听说公主即将远嫁,怕是忧郁心切,更伤本元。”

尚宝小声在皇帝耳边说:“陛下,方才太医也说冯太妃这病是因忧思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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