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照进殿门的阳光被长影覆盖,一双绣有精湛莲花的缎鞋便踏了进来。
见到来人,百官显露出意外的神情。
毕竟她上一次来,虽然没对百庆造成什么影响,却终究是闹得不太愉快。
明安公主着一袭翠绿的水薄烟纱,逶迤拖地的牡丹留仙裙,挽一个惊鹄髫,左右别两支浅粉琉璃步摇。身姿娇小玲珑,秀丽文弱,笑得如沐春风,俏皮中透着不可一世。
萧昕严的身后则是她的哥哥,明安太子,汉名芥川七,着一身水蓝长衫,腰系一条同色带,比萧昕严高不少,低垂眸看着她,满是宠溺。
康平帝赶忙招呼落坐,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迟来而生出不满。
毕竟在场之中,大魏最有财力,明安大国的兵马最为雄壮,而百庆虽国土千里,财与兵没一样拿得出手的,招待这些贵宾,康平帝都需客气七分。
萧昕严与芥川七却是毫不客气,连礼节都给免了,直接忽视正位上的帝王入了坐席,芥川七酌了杯茶,才笑着向云怀瑾道贺,又听萧昕严笑道:“实在愧疚,方才在殿外内池见着几对锦鲤,逗弄之时忘了时间,来得迟了,圣上该不会怪罪吧?”
这般行径,配上这番话说得委实没有诚意,可以说是哪提不开提哪壶,直接将百庆国的脸面踩进尘土中去,还笑嘻嘻地揭人伤疤问没事吧?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意味,康平帝还得扯出道笑来:“怎么会,公主能来赴宴,已是百庆之荣。”
文武百官皆是面色阴郁,眼睁睁看着这对兄妹羞辱着已国君王,还偏就无能为力。
云怀瑾这个寿星倒是喜闻乐见,慵懒地倚在椅背上酌着清酒,并不打算出言救场。
宫宴上,十几余名舞女粉墨登场,起舞弄清影,一柄桃花扇似乘着风,扬袖问漫漫婆娑,是道不尽的婀娜。
乐有初闻及风声,立即捏紧了别在袖中的毒针,见到来人是姚京玖才松了眉头。
姚京玖坐到她身旁,“你这反应再大点,所有人都要看过来了。”
乐有初抿了口茶,扫了眼周围,见无人注意到这边,才悠悠开口:“姚大人,有何贵干?”
“你的?”姚京玖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正是乐有初被除夕那日丢失的,见她神色微诧,又道:“巷子捡的。”
乐有初看着她,虽说姚京玖没什么可能会对着她撒谎,但她却从这话里听出三分心虚,眼下不宜多问,便接过后不再多言,道:“谢了。”
姚京玖被她那眼神看得头顶发麻,丢了折扇便扭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离王眼晴微眯,似是看向了乐有初这边,正疑惑着王妃与大理寺卿如何犯上纠葛,待收回眼神时,云怀瑾也顺着他的目光瞟了过去,乐有初与云怀瑾视线猛然相撞,却又没移开,而是挑衅地挑了挑眉梢,如同冰与火电流般的碰撞,一触即离。
萧昕严心悦云怀瑾不假,即便上次被对方干脆拒绝,可她这两年间仍是朝思暮想,颇为愈挫愈勇的势头。
可少女的心思就像仲夏的暴雨,来时如箭去时如梭。
萧昕严万万没有想到,今日来此居然见到一个生得更为惊艳的男人。
她本就肆意妄为,见着美人自是不收敛自己,就这么才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看。
楚晏注意到她的目光,回以莞尔一笑,她立刻面红耳赤,顿时觉得云怀瑾生得寡然无味。
可她随即又瞥见楚晏身旁的女子,他言谈举止间虽有所克制,却不难看出眼中有情。
她这春心荡漾心猿意马拢共就两次,全是败在这百庆国的美男,如今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个既定终身,眼珠流转之间,又见王妃与太子对视中的微妙气氛,心下更是不悦,怒极了,索性板起了脸。
她堂堂公主要容貌身份势力样样不差,怎会输给一个身量高壮,满脸胭脂气的女人?何其不公!
思及此,萧昕严愤然地仰头豪迈饮下一杯酒。
乐有初挑了下眉,勾了勾唇。
她怎会不了解明安公主的性子?
方才她便是刻意与云怀瑾对视,不出意料的话,对方定是要嫉恨地报复上一番,只是云怀瑾不知道是否看出猫腻,神色倒有几分耐人寻味。
果然,宫宴一舞毕,便听萧昕严挑起了刺,笑得不怀好意,道:“耳闻金陵王骁勇善战,能文能武,想必王妃亦是贤淑可人,今日一见更觉国色天香,只是不知王妃是何许人也?”
此言一出,满座皆冒冷汗。
自立金陵王以来,未闻举婚纳妃之风,这横空出世的王妃生得容貌更是极品,可贵族女眷中又不曾见过此人,想必是烟柳之地买来的小妾。
虽不知道这小妾是何手段让金陵王立了正妃,但在这大宴之上说出一国王妃是妓女的身世,场面就更是难看了。
乐有初气势不弱半分,扬眉一笑,道:“公主谬称,直叫本妃受宠若惊。不过,今日既是太子殿下的主场,将本妃的私事放到台面上,失了规矩礼数不说,这未免是无尊不敬,怒本妃不敢冒犯。但若公主实在好奇,不如有空来游历金陵城,本妃与你慢慢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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