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除夕,天方破晓,已是“热闹”非凡。

打更人的惊叫声震动了大半个关竹县。

当县民穿整好衣饰打开家门时,便能听外界的轰动。

似是惊讶,又似惊喜,皆围众窃窃私语。

原来,是陈县令的府邸一夜之间焚作灰烬,呈落一纸血书,记载生前罪状,贴至城墙以召天下。

平民不识字,状元赶来读。

一大早,天蒙蒙亮,贺晚舟尚在晨读,便被几个邻居推搡着到城墙读告示。

贺晚舟看完血书,亦是握拳冒冷汗,咬牙切齿。

他宣读于众,立即引起一阵大浪涛,众人皆喟叹死有应得,又不觉陈康有悔之意,思来想去,断定是惩恶之人所纵大火。倒无人思索没有县令的县域会沦陷如何,只当是茶余饭后多出一大笑柄。

贺晚舟伫在原地,有些出神。

……

乐有初撑到天亮才阖上眸。

姚京玖醒来时,倒没觉出不对,留一封书信,犹自出了客栈。

待到日上三竿,楚晏来唤她起时,发现她竟是浑身滚烫,双颊酡红,额角直冒冷汗。

想来是昨夜雪中吹风,受了寒所致。

乐有初刚被他触到额头,登时揭开眼皮,双眸满是红血丝,即便是生病,反应也是迅猛的,脸上的神态却未整理,凶煞凌厉的眼神毫无保留,下意识地将手朝枕边探去,甫一拾起折扇便朝对方颈侧抡去。

这动作不过眨眼之际,寻常怕是无人能及,而男人只是微微站直,便躲开了袭击。

乐有初抡了个空,脑袋有些昏沉,连视线都是一团黑丝,看不清来人的轮廓。

只迷迷糊糊听男人道:“你受寒了,歇着。”

她的被子被人往上提了提,覆盖到胸膛。

乐有初是被一阵苦味呛醒的。

已是晌午,聂九歌蹲着在喂他的猫吃着鱼肉,何知许不知从哪搬来一个小药炉,正熬着什么,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灰烟。

抬眼一看,窗没开。想来是怕冷风灌入,却忘了散散烟汽。

刚睡醒的嗓子干涩苦痒,乐有初难耐地咳了一声,声音轻微,无人听着动静。

倒是橘子先反应了过来,朝她的方向喵叫。

聂九歌回头一望,倒了杯热水给她,嗔怪道:“姓乐的,你这身体也太虚了,我与时安兄在西湖玩了半夜,都没怎么样,你不会半夜偷溜出去了吧?”

生病虽是人之常情,但乐有初此人,在他眼中就是个金刚不坏之躯,比男人还男人,且不论其武艺,便是身量、学识、计谋都比平常男子高上一筹,尤其毒舌,睚眦必报,心眼忒小,有什么仇十年忍个再报也不嫌晚。眼下生个病,一下变得宛如纸片人般弱不禁风,倒是怎么看怎么不适应。

乐有初仰头饮水,恹恹地睨了他一眼。

“嘁,瞪谁呢!”聂九歌把何知许煎的药倒出来,递给她,“你当是谁给你请的大夫,这以德报怨呢!”

乐有初面无表情,阴阳怪调道:“那便多谢聂兄了。”

“咦……”聂九歌一脸嫌恶,搓了搓鸡皮疙瘩,“你还是别这样说话,惹我一阵恶寒!”

“闭嘴!吵死了。”乐有初喝完药,又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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