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搅蛮缠,你说得天花乱坠又能如何?天下早已平定,你妄想私运火药发动战争,才是国之不幸。”

乐有初笑问:“天下当真平定了吗?”

姚京玖沉默了。

“君王无所作为,才臣愚昧效忠,佞臣贪赃枉法,亦是国之不幸。所谓战争,从古至今都是上位者的令牌,眼下如你所见,我早已两袖清风,一贫如洗,空有热血无处洒,火药在我手中不过是保命的东西。”

姚京玖笑了笑:“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野心可不止于此。”

乐有初实话实说:“是的。”

“绑起来,侯审。”

姚京玖撑着伞,正要转身回府。乐有初却叫住了她,凤眸中带着笑意。

“姚大人,你现在最好不要进去。”

姚京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忽然,“砰”的一声。

屋檐被一阵火光炸开,整个姚府变成了一团火焰,房屋中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参差不齐急促的脚步声接踵而至,又是一伙衙役,但显然是知府巡来的。

原来,自那一天乐有初与陈仁哭诉编出来的惨遇,陈仁便私自派了陈康的衙役四处搜寻可疑人物,今日的爆炸性火灾将这群衙役引了过来。

火逐渐烧到了门前,牌匾将要跌下来,乐有初迅速挣脱开身后的桎梏,猛地揽住姚京玖的腰躲避牌匾,手指不经意在她的腰间游走,摸到了什么东西。

“小心点啊,姚大人。”乐有初冲她一笑。

姚京玖这时候还未反应过来,乐有初已经把她挪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把掉在地上的红伞拾起,切换成了女声,对着知府那些人哀嚎:“官兵大哥,这里有人冒充大理寺卿,要强掳良家妇女,我姓罗,快救我!”

知府来的人一听这女人姓罗,想必就是陈少爷的好友了,立马动起手,然而姚京玖等人敌不寡众,一下子就被擒拿住了。

“你!”姚京玖的肩膀被架上两把剑时,一脸的不可置信,怒斥道:“我乃三品女官,谁敢动我?”

乐有初早已经跑远了,浓浓黑烟下只有她的女声在回荡:“休要信口雌黄,你与他们是一伙的,装什么大理寺卿姚大人,你们这样为非作歹,冥顽不化,难道就不怕报应?”

扶南笑得花枝乱颤,比了个大拇指。

乐有初把姚京玖的红伞递给她:“这伞替我收好,还剩几具尸体?”

“还剩四具。”扶南接过伞,笑道:“主子你这招还真挺灵,我原先还担心把火药和火油塞进尸体里,还是会有火油味,怕被姓姚那狐狸发现了,没想到真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剩下的尸体包起来埋雪里,别腐烂了。玩够了姚京玖,就送到陈大人府上吧,送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扶南皱眉:“主子,可要是陈康相信了姓姚的,怎么办?”

乐有初挑眉一笑,从袖口缓缓掏出一支大理寺卿姚京玖的令牌,“没有那个官员不带令牌的吧?陈康不至于这么蠢。”

“对了,何兄和阿晏呢?”

“啊?那个冰块?”扶南楞了一下,“何兄随他往东街走了,似乎发现了什么。”

“烧得差不多让暗卫把火熄了,别烧着民宅。”乐有初冲她摆手,走了两步,道:“他叫楚晏。”

年关将临,银装素裹的关竹县也揽上了红的新衣,东街闹区的喧阗嘈杂化成鼓噪忙乱,说书人一袭蓝袍,立如玉树,一手提酒,锦囊佳句妙语连珠,引来无数看客纷纷拍手叫好,一时拥堵前路,通行不畅。

乐有初睨了一眼,用扇骨挤开前人,轻飘飘地掷了一锭银,扭身走了。

“欸,诸位,《江湖秘事》今日就讲到这里,家中尚有老小,还需回去炊事,明日同一时间再会,不见不散。”说书人笑着安抚完群众,捞着一碟银钱往袖口里塞。

“那位,公子!”说书人提着衣摆边跑着招手边喊道。

乐有初这才回头,笑了笑。

蓝风眠楞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老夫还以为看走眼了。”

“想不到道长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啊。”

蓝风眠朝她走去,眉毛一弯,笑嘻嘻道:“饭点已到,老夫请你吃顿大的。”

乐有初摇头:“我正寻友,今日怕是没空,道长请便吧。”

“是穿着青色衣裳的公子吗?”蓝风眠见她点头,又笑道:“方才看他像你之前的侍卫,便留意了。”

乐有初看向他,“道长可知他去了哪里?”

“他与一位玄衣公子走得匆忙,没看错的话是往红袖坊去了。”蓝风眠指了指不远处的青楼。

乐有初颔首,走了两步,发现他还在后边跟着,问道:“道长可要同行?”

蓝风眠掂着银子笑道:“无功不受禄,老夫这不是要请客么?”

乐有初没应话,算是默许了。

何知许行动时极少会先斩后奏,这次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以至于连通报一声都来不及。

乐有初隐隐有些担忧。走路时更为急促,蓝风眠几次跟不上,最终循着她的衣摆才没走丢。

红袖坊与丹青楼、逍遥楼不同,后者的歌舞姬在于欣赏,而前者说是风尘女子,粗俗的点说便是真正的妓子了。

白日的红袖坊并不多人,老鸨绾了个飞仙髻,盈盈杨柳腰斜倚在门前卖笑,手中绞着张艳红色的手帕,秀眉朗目传情,见着来人便招摇地扬起手帕,捂嘴一笑:“二位公子,进来陪这儿的姑娘喝两盅嘛~”

这开口的腔调差点把骨头都要被酥麻了。

乐有初颔首,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蓝风眠则是朝老鸨一笑,“大婶,粉涂太厚了。”

把惹得老鸨脸上一阵青,却仍要憋出个笑来逢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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