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道:“皇上,老奴定护你周全!”

如果要死,让老奴死在你前面。

皇上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他恨啊。

他可以从地道安然逃生,再带兵回来杀了顾衍那个逆贼。可是现在,因为这一匕首,他竟只能静待事态发展。

外面喊杀声震天,惨烈厮杀已经开始了。

江翌带着三十多个禁军,退到了第一防线。

他身上满是鲜血,他自己的,同胞的,敌人的。

一千多禁军已经死得只剩下三十多个,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叛军,他们根本撑不住。

刘公公训练的暗卫们守着门,但叛军们势不可挡,他们开始放箭。

箭支穿过门窗,射进门来。

好在那些暗卫们身手过人,没有被箭所伤。

但被箭支穿透的门,已经被重重推开。

叛军涌了进来。

顾衍对一边被五花大绑的明崇骏,悠然道:“明丞相,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智谋都无用!有巨大的利益之前,忠信仁义之言,根本就是笑话!”

明崇骏语气冷谈:“一介奸商,懂什么忠信仁义?”

顾衍并没被他激怒,他指着前方,道:“你看,我的大军很快就要踏平这里,将你忠心护着的君王像野狗一样拖出来,到时,他没有什么君威,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将像狗一样伏在我的脚下,乞求我饶他一命!”

他似乎想到了那场景,俊美如妖的脸上,露出轻松惬意的笑,只是那笑意却很瘆人。

如同皎月一般的清贵公子,眼里似染了权欲的贪,使得他满眼的邪气,却又因为俊美之极,哪怕是邪气满布,却仍有如谪仙临凡!

明崇骏不想和他说话。

皇帝是昏庸,似乎不做正事,只知道玩弄权术,但他是皇帝。他多年的忠君爱国之思想的浸染,不可能做出投向叛军之举。

顾衍动起刀兵,与皇帝其实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都是一类人。

他这把老骨头啊,的确是活够了。

他知道,顾衍必然已经控制了京城的门户,丞相府,一定也被控制了。不知道明朔如何。

至于明朔如何选,他不在意。

他若选择殉国,明家不负楚氏皇族,全了忠君爱国之忠义,甚好!

他若选择新君,明家香火得继,觅得一线生机,虽与他意志相悖,但那时他已经在地底,管不了啰!

厮杀,血色,刀剑入肉,倒下一地尸体。

明崇骏冷声道:“那些生命,都是因你而亡!”

顾衍道:“昏君乱政,百姓流离,我不过以杀止杀!”

“顾衍,你还是杀了老夫吧!”

顾衍轻轻地笑:“明丞相,你现在就看不下去了?你是不想看你忠诚的君王,一会儿会怎样的狼狈吗?可是那么好看的一幕,你这个丞相大人,怎么能不去见证呢?”

他又笑:“你放心,我说了让你看,就不会要你的命!”

明崇骏不再说话。

他知道顾衍的恶趣味,不过是要将他这老臣的脊梁给压弯罢了。他也太小看了自己!

叛军冲进了第一道防线。

那些暗卫们身手是不错,但是,他们人少。不足三百人。

在大军冲进下,他们坚持了半个时辰。

江翌身边的禁军也死光了。

江翌断了一只手臂,倒在地上,被一柄长矛穿身而过。他虎目圆睁,咽下最后一口气。

身为禁军统领,他尽力了,他一人歼灭叛军近千人,他像不知疲倦的机器,绞杀那些叛军。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顾衍轻笑,像对老朋友一样对明崇骏:“你猜,冲破第二道宫门,将狗皇帝拉出来下跪,本公子需要多少时间?”

“你犯下的杀孽,死后将下十八层地狱!”

顾衍不以为意:“一将功成万骨枯!原本就正常。待我夺得天下,让百姓吃饱穿暖,让四海升平,天下安定,那才是大功德,可以抵一切杀孽!”

明崇骏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当今皇上在位三十余年,年轻时也还为百姓做过一些实事,但是这些年,的确做得不好。

他身为丞相,做得也不够好。

东夏百姓的日子过得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让百姓吃饱穿暖,让四海升平,天下安定,那又何尝不是他曾经的抱负?

他入仕之时,想的也不过是凭自己的才华,能辅佐君王,安定天下,成为名垂青史的贤臣。

可臣就是臣,君若无心,臣再有心也无力!

明崇骏不说话了。

顾衍很满意!

第二道宫门就在眼前。

顾衍看着紧闭的宫门,挥手,道:“杀!”

就在此时,第二道宫门却大开,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箭支,嗖嗖声突然不绝于耳,那些箭支都向叛军射来。

顾衍脸色微变。

皇宫中的地图他有。

钟妃早就传出去好些个版本,通过钟妃传出去的那些,他已经组成了一张详细的皇宫地形分布图。

宫中的禁军一万人,都在此处了。不应该再有军队。

怎么还会有弓箭手?而且还是如此多的弓箭手?

在箭如雨下的时候,云崇军们倒也反应迅速,盾器组飞快地支起了盾。

但是,盾太少了。

他们以攻为主,一路只有禁军抵挡,还有那些暗卫,根本不需要盾。

十几面盾,挡不住满天的飞箭。

不少叛军中箭。

顾衍运起内力,箭支到身前就会落地。不但护住了自己,还护住了明崇骏。

可是听着他身后身前军队的惨呼声,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他看向那宫门处,所有的宫门都打开,露出一片宽阔地方,那片地方,弓箭手有四排,一排半蹲,三排站射,而后蹲身上箭;二排半蹲,四排站射,而后蹲身上箭。此起彼伏,有条不紊。

这足有千人的弓箭手之后,是装甲严整的军队。

在那些军队之中,站着一个穿着轻铠,玄衣的年轻男子,眉目锋锐如箭,整个人冷硬如岩,手按剑柄,指挥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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