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长岛。

临近午夜~

一辆轿车在公路上飞驰,临近某条不知名的林间小路时猛然减速,直接拐了进去。

十几分钟后,林间小路的尽头。

纽约辅警办公室警员法尔·波奇维诺,从车里拿出一个大号军用背包走到树林边,抬头确定了方向,关掉了手电筒,默默走进树林深处。。

“是我,出来吧。”

“。。”安静黑暗的树林里,只有微风吹动树枝的细微声音。

“嘿~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浪费!”

“。。你怎么知道我还在?”树林里,把自己完全隐藏起来的章鱼瓦西姆,用干涩的声音问道。

法尔·波奇维诺听到这个声音后,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把背包丢在地上,语速很快的道。

“我今天查到一些线索,去了北边的扬克斯一家面粉厂,在那里终于找到他们说的临时中转地。。”

“不过现在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很隐蔽的痕迹。”

“找到了?然后呢?你查到她们被转移的新地址了?”

“是的!”法尔站在原地,指着背包答道。

“我带了一些东西过来,先把那两个混蛋处理掉,然后我带你去找她们!”

“好!”章鱼瓦西姆从距离法尔不远的地方爬起来,轻轻抖掉身上的枯叶和泥土,收起武器阔步走到法尔面前,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他,笑道。

“你身后的那棵树下,埋着二十万米元。”

“。。”法尔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树,沉默的点点头,指着军用包说道。

“这里面是我从黑市弄到的武器和一件防弹衣,你先穿上它吧。”

“嗯。”瓦西姆蹲下身检查着军用包的武器,似乎此刻已经完全放下了对法尔的心理戒备,语气略显平静,声音依旧很干涩的道。

“我们认识没多久,你肯帮我,我一直很感激!”

“但你是警察,查案是你的工作,违规查案就不是你的义务了。。”

“除了给钱,我想不到还能给你什么。。”

“等找到了她们。。你找机会先带她们安全离开,履行警察应尽的职责,剩下的都交给我!”

“。。”法尔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兜里摸出香烟刚想点燃,又觉得有些不妥,索性把香烟握在手心里,低声道。

“你可能会死。”

“是啊,我早就该死了。。”

“咔嚓~”瓦西姆摆弄着手里的军用自动步枪,确认子弹已经上膛后关闭了保险,仰头看着法尔笑道。

“可谁又不会死呢?”

“从我们出生那一刻起,我们都在走向死亡,谁都无法逃掉。。”

“唯一的区别在于,有些人会觉得自己像是活在天堂里一样幸福,而有些人会觉得自己生活在地狱里。。”

“你,没有孩子。”

“你无法理解,一位父亲到底能做出什么!”

“。。”法尔沉默的盯着瓦西姆,久久无语。

瓦西姆没有在意他的反应,直接拿起战术腰带和防弹衣的把它穿好,请法尔帮忙装好了防弹衣背后的防弹插板模块。。

随后他又从包里找到了黑色头套、护目镜、战术手套、军用匕首、强光手电、军靴,还有两支格洛克手枪和一些子弹、弹夹、手雷等等。

“这个。。也是手雷吗?”

“不,它叫闪光弹,前几年才出现的新产品,比手雷更适用于室内遭遇。。”

“哦~用它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有,闭眼张嘴+捂住耳朵。”

“哈~不错!”

“我用它,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

“算了。”瓦西姆把所有的装备都整理好,特意把几颗闪光弹留在包里。

他背着步枪打开一袋军用口粮直接吞掉,摇摇头:“FXXX!这东西,还是那么难吃。。”

“走吧~”

“如果我没死,过几天我会去东39街的公寓里等你。”

“要是我死了,你也别忘记把那棵树下的钱取走。”

“别想着替我收尸,那已经不是我了,只是一堆烂肉而已。”

“。。”

“对了~有水吗?”

“车里有啤酒。”

“啤酒也行啊。”说着,瓦西姆先一步走向树林外面。

法尔依旧站在原地,回头默默望着他的背影,放松的手掌慢慢攥紧拳头,香烟被握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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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香江。

午后~

九龙半岛尖沙咀,加拿芬道的一家高档西餐厅里。

从未来过这种餐厅的丁佩珊和阮小玲,在“见多识广”的周礼文指导下,小心翼翼的拿起刀叉,学习着吃西餐的“规矩”。

十几分钟后,主菜上来了,他们要等的人也来了。

香江罗氏家族的二公子罗庆仁,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到餐桌旁,笑道:“抱歉~临时处理一些事情,来晚了!”

“没关系,您请。”周礼文心里非常明白自己的身份,笑着邀请罗庆仁坐下来,主动早就准备好的递上菜单,笑道。

“哦,不用菜单了。”

“给我来一份主厨推荐的红酒牛肉、蔬菜沙拉和马赛鱼汤套餐,再给这位先生和两位女士每人加一份牡蛎,还有兔肉。”

“好的,先生。”训练有素的青年男服务生,收回菜单后恭敬的微笑点头,转身走了。

罗庆仁看了一眼周礼文三人,主动拿起旁边的白葡萄酒瓶给自己倒半杯,随后举起杯子笑道。

“最近一直忙着熟悉大学里的工作,没能抽出时间邀请三位表示感谢。。”

“您太客气了,罗先生。”周礼文作为代表,向丁佩珊两人示意后举起酒杯。

“叮、叮~”四人的酒杯逐个碰了一下,罗庆仁非常豪爽的喝光了酒水,笑道。

“这间餐厅的老板,是我朋友。”

“他为了给女友开这间餐厅,特意去法国巴黎请来了米其林两星餐厅主厨,餐厅所有食材也都是每天从法国空运过来的。。”

说着,罗庆仁把目光移到丁佩珊和阮小玲身上,笑道:“我点的红酒牛肉和马赛鱼汤,你们可能会吃不惯。”

“所以我就擅作主张,点了你们应该能接受的牡蛎和兔肉。”

丁佩珊微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阮小玲的目光与罗庆仁对上了,抿着嘴故意放轻了声音:“嗯,谢谢!”

“呵呵~”罗庆仁盯着阮小玲看了数秒,微微偏头看向周礼文,主动岔开话题,询问了一遍今天上午他们三人前往金银贸易场的细节。

因为他知道,在三人中只有周礼文现在可以和自己说清楚,他们与迈高·嘉道理偶遇、相谈、交易的一些细节。

迈高会认出他们三人,其实罗庆仁没感到特别意外~

他的学弟大卫·科尔曼来到香江时,三人都曾出现过,后来也都被大卫接纳了,肯定会被一些有心人记住。

真正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迈高竟然愿意赔钱卖给他们黄金,并且还很客气的主动留下联系方式,希望今后多联络。。

迈高·嘉道理,是谁?

虽然罗庆仁从小就不太关注家族生意,也很少跟着父亲或大哥出去应酬,但他在成年后对于嘉道理家族的名字,早就听过无数遍了。。

迈高的父亲,是嘉道理家族的现任掌权人老罗兰·嘉道理。

他在过去几十年,多次连任过政府议员,担任过一些重要职务,是在政商两界可以“横着走”的超级大佬。。

但从近几十年的历史来看,老罗兰没有表现出把香江当作“猎场”的姿态,而是真的想把香江作为家族基地,希望能依靠这里的“先天优势”,逐渐扩大家族产业规模和影响力。

事实上,老罗兰花费了一生的时间,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现如今,在香江地产、酒店、纺织、银行、橡胶贸易、仓储、船厂、金融投资等行业里面,都有嘉道理家族的影子。。

比如在1964年,老罗兰还与米国着名石油公司-标准石油公司,下属的东方能量公司达成合作协议~

双方共同投资组建了半岛电力公司,兴建了青衣岛,嘉道理占有40%股权,并负责电力销售。

电力,作为现代社会人们生活无法离开的资源,会为嘉道理家族带来了无尽的财富。。

再比如1971年,老罗兰代表嘉道理家族,与渣打银行和施罗德公司达成合作,共同投资组建宝源财务公司,嘉道理占20%的股份,并任董事局主席。

该公司在74年香江政府放开黄金贸易管制以后,开始扩大经营各种金融业务,是如今香江屈指可数的大型财务公司,也是金银贸易场实力排名非常靠前的会员贸易商。。

而过去几年国际黄金价格,从71年的35米元每盎司,涨到了75年200米元每盎司左右。

后来在76年末,金价跌到104米元每盎司,又在今年上涨到了266米元每盎司左右。

国际金价波动幅度如此之大,嘉道理家族作为金银贸易场资金实力最雄厚的会员贸易商之一,近些年到底赚了多少钱?

这个问题,也许只有老罗兰和他的儿子迈高,才知道准确数字。

不过罗庆仁是在哈佛大学经济学院毕业的高才生,对于这个问题他心里早就有过一些猜测~

假设,把罗家拥有的财富,比作一个标准计量单位~

在过去几年,罗庆仁觉得嘉道理家族如果只投资了黄金现货,且全部操作正确,纯收益应该是四个标准单位。。

如果,嘉道理家族不仅在香江和伦敦投资了黄金现货,还在米国芝加哥投资了黄金期货合约,那最后的投资纯收益就很难推算出来了。

这个数字,可能是六、八、十,甚至更多。。

总之~

按照罗庆仁的推测,嘉道理家族在黄金市场里赚到的财富,应该足以买下至少四个罗家!

可即便是这样,老罗兰掌控的嘉道理家族实力越来越强,在香江近几年却表现得越来越低调,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

它,或者他,为何会这样?

罗庆仁问过自己的父亲,得到的回答是:“发达了,自然要低调。”

“只有傻瓜,才会毫不遮掩的四处炫耀!”

。。。

一顿午餐的时间,罗庆仁从周礼文的口中,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突然提出要投资黄金,不是他们的本意,而是学弟大卫在离开时,留给他们的可选“任务”。

阮小玲,是周礼文主动向大卫送出的“投名状”。

大卫如此安排,也许是想做一次忠诚测试,或只是他的随心之举。

罗庆仁没有去过度的猜测什么,默默记下就是了。

事不关己,可无视。

。。。

餐后。

罗庆仁向周礼文要来了迈高的联络方式,准备告辞时,忽然被阮小玲喊住了。

她在罗庆仁好奇的注视下,鼓起勇气讲了想学习英文口语和书写课程。

罗庆仁听到竟然是这种小事,忍不住笑着摇头道:“你想学习,这是好事儿啊。”

“香江有上百所教授英语的学校,英语私教也有很多啊。。”

“我。。我想请您帮忙教我,或者介绍一位口音纯正的英语老师。”阮小玲眨着眼睛,用力搓着手又道。

“。。口音?”

“哈哈哈哈~这个的确是个问题。”罗庆仁似乎被阮小玲的话,勾起了某段很有趣的记忆。

他大笑着摇摇头,对周礼文道:“这方面你应该很有体会~”

“如果人在成年后学习英语,都难免会在讲口语的时候,夹杂着古怪口音。。”

“只有那些从小就接受过正规英语教育,或成长生活在国外的人,成年后才没有这种古怪口音。。”

“比如我在哈佛读书的时候,有一位印度裔同学的咖喱口音很重,我们经常听不懂他怪腔怪调的讲什么,聊天时总会忍不住取笑他。。”

“哈哈哈~没错。”

“那群印度佬说英语,就像舌头抹了油,又滑又腻,让人听了浑身难受。。”

“哈哈哈~”罗庆仁像是找到了知己,用力拍拍周礼文,笑着转身挥手告辞了。

周礼文面站在原地,带笑容的目送着他驾车离开后,笑容渐渐收敛,看着阮小玲道。

“你想学东西,这是好事,我支持!”

“但你可能。。”

周礼文故意停顿几秒,目光看向“老情人”丁佩珊,脑海里飞速闪过几个比较委婉的用词,最后还是否掉它们,非常直接的问道。

“老板在离开之前,碰过你的身子吗?”

“没有。”阮小玲用力咬着嘴唇,听懂了周礼文的意思,缓缓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没有啊。。”

“呵呵~”

周礼文无视了“老情人”的冷厉目光,上前半步盯着阮小玲道:“我能从一个没上过学的烂仔,到坐稳探长的位置,凭的就是懂人情、知进退!”

“老板在离开前,留给崔莹莹五万米元。”

“崔莹莹走之前,又特意给你留下三万。。”

“可是老板都没碰过你,只说让你留下帮忙看房子,她这是为了什么?你懂吗?”

“。。”阮小玲双手绞在一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沉默不语。

周礼文见她摆出这副样子,把目光转向“老情人”,冷声道:“按照现在的汇率,三万米元差不多是十六万港币!”

“前年在报纸上爆出来银鸡案,那些躺着赚钱的女人,一年都赚不到十几万。。”

“半岛酒店的服务员领班,要做四年多才能赚到这些钱。。”

“现在满大街都是招工广告,每月一千八的薪水让那些年轻人都抢破了头,你不知道吗?”

“嘉道理先生,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客气?”

“罗庆仁,为什么会高看我们一眼,以礼相待,平等交流?”

“这些小玲搞不明白,你还不懂吗?”

“。。”丁佩珊脸色极为难看的咬着牙,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在大街上像个泼妇一样吵闹,心里却已经怒火攻心,即将爆发出来。。

“哼!”

周礼文此刻完全没有了继续“惯着”她们的心情,声音冰冷的继续道:“这种好事,你们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在三天之内,找到几百个心甘情愿的。。”

“选美冠军、空中小姐、不出名的小演员或者模特。。”

“香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靓女!”

“虽然十年前政府撤销了可以纳妾的法律,可那些有钱人在乎吗?”

“你看他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外加情人一大堆?”

“小玲她美的过选美冠军,万里挑一?”

“还是她才情傲人,出身名门?”

“老板身边有多少女人?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他会缺女人吗?”

“她拿三万米元?凭什么?”

“现在我告诉你~”

“她凭的是我,凭的是我这张老脸,把她强塞给了老板!”

“老板是看重我,才勉为其难接受了她。”

“要是没有我,你们两个还在街边摆摊卖艺。。”

“每天只为了赚几十块钱,必须看别人的脸色,赔笑卖苦力!”

“到最后,佩珊,你的病会拖到无药可治,只能无奈早早离世。。”

“小玲,你呢?”

“你能干什么?你除了唱戏,还会干什么?”

“赚不到钱,你们连饭都吃不上,房租都付不起。。”

“这才过几天好日子,你们心里就飘了?”

“你们明白自己的位置吗?”

“别人都捧着你们,你们还真当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上流人士了?”

“狗屁!”

“***……”

周礼文发泄式的狂喷了一阵后,还是没忍住指着两人讲了几句极难听的脏话,才慢慢控制住情绪,喘着粗气重重哼道。

“人,就算是觉得自己眼界开阔了,身份地位和财富提升了,也一定要清楚自己的位置!”

“这种话,除了我,没人会对你们说!”

“为什么那些最有钱的大佬,都会在公众面前摆出谦虚谨慎、平易近人、乐善好施的姿态?”

“难道你们真的以为,他们平时都这样吗?”

“有钱人,我见得多了。”

“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手上都不可能是完全干净的,一个干净的都没有。。”

“他们能成事,他们能发达,眼睛里从来不容沙子,更不会让别人把自己当傻子,让别人看笑话!”

“如果他们的身边人,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们会留着你?”

“留着你,为他们继续四处惹祸招灾?”

“做梦!”

周礼文咬着牙瞪起眼,看着“老情人”丁佩珊,抬手用力扯开箍着脖子的领带,压低了一些声音道。

“当年,你以为可以一走了之?”

“发晕吧你!”

“当年载着你逃走的那个船老大,一回来就把你给卖了!”

“五百!”

“只要五百,她就把你的消息全卖了。。”

“你任性的偷偷跑了,留下一堆烂摊子没人处理,最后是我不要面子的四处求人,才勉强摆平。。”

“收养你的戏班班主,还有你那个远房亲戚阿公,最后都是我出钱为他们摆灵堂、披麻戴孝送走的。。”

“你呢?”

“他们离世走了,你在哪里?”

“**!!”

“你那时躺在某个野男人怀里呢!”

“够了!”

“够了、够了、够了!!!”

周礼文讲出这些戳心窝子的话,终于让丁佩珊爆发了。

她眼睛里充满血丝,死死盯着周礼文,嘴唇发白已经没有了血色,似乎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身子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啊!”站在她身侧的阮小玲,满面泪水+惊惶失措的伸手拉住她,尖叫了一声。

“**&!!”

周礼文业没想到,自己才骂了几句,心里的气还没消呢,“老情人”就受不了,晕倒了。。?

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猛然上前把手提包抱在怀里,用力按住丁佩珊的人中穴位,对阮小玲喊道。

“去街上拦车,送她去医院。”

“啊。。好,好!”阮小玲用手胡乱的抹了一下眼泪,慌慌张张的跑到马路边,看到车流中好像有一辆出租车经过,立刻挥舞手臂向它跑去。

。。。

约两个小时后。

香江本岛,加列山道41号,明德国际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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