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多少次了?
他伤心的浑身颤抖满脸狼狈,可是季宵焕却面无表情冷眼旁观。
自取其辱这种事情,他在季宵焕面前都做了多少次了?
既然他厌恶他,又为什么要管他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受伤了,为什么要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然后再一次次的捏碎。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好.......好.......既然你不要,那就扔了吧。”
况穆闭上了眼睛,声音疲惫极了,连气声都是虚的,他脚步苍然的倒退两步,没看季宵焕,转过身走了。
他走的速度很快,后面的脚步甚至用跑的。
没一会况穆就走出了校门,转进了一个人影稀少的小路,傍晚的风在耳边呼呼的刮,吹进了况穆的鼻腔里,呛的他忽然开始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况穆站住了脚,捂住嘴巴,咳着咳着眼泪咳的都流了下来,眼前一片模糊。
天空半黑,路边的灯亮了起来。
况穆站在道路中间,宽松的蓝白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纯黑的发丝在空中飞扬,一阵风吹过来,衣服服帖在腰间,更显出他腰骨纤细紧绷。
本该是很美好的画面,只是他的手捂住了眼睛,肩膀不断的抽泣,影子在灯光下被拉的很长,孤单又无奈。
眼睛的那个位置,是刚刚季宵焕捂过的地方。
其实,惹他哭的从来都不是尖利的针头,而是季宵焕尖利的话语。
那个人他说的话那么刺耳,可为什么手是暖的。
-
没过几天,到了数学竞赛的日子。
老冯先是站在讲台上嘱咐了一番,接着给每个人都发了准考证,竞赛班算是解散了。
这次的数学竞赛全市一共有三个考场。
况穆的考场在市内的一所中学,而季宵焕,秋晴和秦米则一起分到了郊区的一所高中。
况穆这几天状态不太好,自从那天回家他又是感冒,又是犯胃病,请了两天的假,在家睡了两天,吃了些药才将将挺过来了。
数学竞赛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影响发挥。
竞赛之后就到了国庆节假期。
国庆节的第一天早上,况穆还在睡觉,就被手机的铃声吵醒。
况穆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了电话。
“小穆。”
电话那边轻柔的声音响起,况穆眼睛一下睁开,睡意瞬间都退散了。
“严阿姨。”
“小穆,抱歉啊,我本来和你父亲商量好了今天坐飞机去看你,但是公司突然有些急事,我们要紧急去国外一趟,可能没法去看你了。”
“好,你们忙。”
“你一个人放假要照顾好自己,多和朋友出去玩玩,好好吃饭,最近天气冷了,你要记得多穿衣服,千万别冻着了。”
“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况穆看了一眼时间,上面显示的早上六点半。
还很早,况穆半倚着坐在床头,却没有了睡意。
他翻身下床走到了客厅里,将门口地毯上两双新买的拖鞋收了起来,又走进洗手间将新买的洗漱用具也收了起来。
最后他走进厨房,将他昨天刚买的海鲜和蔬菜都放进了冰箱里。
严敏慧和况进山不来了,这些都用不着了。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严敏慧和况进山那么忙,怎么可能抽的出时间来看他。
即便是来了,肯定最多也就待半天,买那么多东西也是浪费。
虽然况穆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可是当他去超市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买了些。
况穆坐在沙发上,望着偌大的客厅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国庆节一下放假就放七天,别的同学都欢天喜地,况穆却一点都不喜欢放假。
他那么孤僻的人,第一次感觉到孤单。
况穆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他抬起眼眸看见茶几上放的药瓶。
那些药都是季宵焕给他买的,现在已经快被他吃完了。
从小况穆就爱生病,是个药罐子,有很多药他吃了会过敏。
小时候况穆没有母亲,况进山又很忙,于是况穆大半的童年是在季宵焕家度过的。
全世界最了解况穆能吃什么药的人,怕是只有季宵焕,还有季宵焕的父亲季明义了。
况穆歪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桌子上的药。
他的手指纤细,指甲盖修剪的整齐圆润,指尖泛粉,轻转着那个小小的药盒,看的出神。
厌恶一个人,不就应该恶之欲其死。
况穆想不明白季宵焕明明那么讨厌他,却给他买药,还给他包扎伤口。
现在他和季宵焕两个人就像是陷入了一场冗长的拉锯战中。
况穆站在明亮的光下,脖颈上被拴上了一根绳,而季宵焕手执着那根绳子,站在茫茫的黑雾中。
况穆看不清季宵焕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在善意的笑,还是在恶意的恨,况穆只知道只要绳子的那头动一动,他就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况穆深吸了一口气,仰头靠在了沙发上,单手盖住了眼睛,手指尖松了松,药瓶顺着他的指尖滑了下去,摔到了地上的羊毛毯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感觉不公平极了。
这场博弈一点点都不公平。
因为他毫无胜算,命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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